吉祥想想就懂了,像她没事捧本书装用功,权贵钱多捐个书院装学问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皇后这是把好名声让给儿媳妇。皇帝老爷推崇以儒治国,皇后投其所好,太子两公婆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这话说的魏平都无法反驳。
裴砚舟继续为吉祥解疑:“明德学堂起初为世家贵女开办,从讲学夫子到教习管事都是女官。后来开始栽培资质聪慧的民女,多数是从慈济堂收养来的伴读。”
他指着案卷上的女子姓名,“失踪者慈小茜,看这姓氏应是衙署救济的弃婴,无家可寻被慈济堂抚养长大。当然具体身份还需查证,她也未必就是石碑女尸。”
吉祥听出话外弦音:“如果失踪者是明德学堂收养来的孤女,她逃学回家的假设则不成立,平白无故消失三天就很可疑了。”
“明德学堂是否误报失踪,查到慈小茜的下落便可知晓。”裴砚舟吩咐魏平去一趟学堂,将其他失踪案子分给吏员们调查。
咚咚,宋主簿敲开门捧着一幅画像进来。
“裴大人,属下尽力还原了死者生前样貌,无奈老眼昏花看不清几分像,还请您指教一二。”
宋主簿小心地展开画像,谦虚说道,“正巧魏大人和小祥子都在,你们也来提点建议。”
魏平睁圆眼睛帮忙把关,吉祥凑上前一看,佩服得拱手称赞:“神笔在世啊,死者要是还活着,她指定长这副模样。”
画上女子清丽动人,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就是聪明相,脸颊饱满,唇边微扬,仿佛能听见她的欢声笑语。
“我就说她是个年轻小姑娘,长得好看,还会读书……”吉祥喉咙酸涩心头发堵,时光若能倒流,一定要从贼人手里将她救走。
魏平惋惜叹气:“我也觉得她就是长这样。”
“像她就行。”宋主簿也不指望被夸赞了,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裴砚舟,“那属下多临摹几幅画像,分给大伙儿拿去寻尸源吧?”
裴砚舟平静点头:“辛苦宋主簿。”
有了死者画像,那百余份案卷追查起来不再是大海捞针,快的话两三日就能查出结果。
吉祥也领了份差事,帮宋主簿描摹画像。
别看她刚当差那会儿写字像狗爬,最近在裴砚舟的指点下大有长进,落笔初具风骨。
许婉柔帮她研墨赞不绝口:“吉大人学什么都快,你是天纵奇才!”
这话吉祥爱听,她也觉得自己有才华。
“嘿嘿,我是个小吏员没有官衔,柔儿姑娘叫我名字就好。”
“你是大理寺唯一的女官,多给姑娘家长脸啊,我就要叫你大人,你比裴砚舟厉害多了。”
说得好,不愧是她姐妹!
吉祥兴致勃勃跟她讨论改行做营生,许婉柔故作羞涩地笑道:“我不做营生了,我要嫁人。”
“嫁给谁啊?”吉祥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该不会是撷芳轩的熟客吧,人靠谱吗?”
许婉柔眼底闪烁着月白晶芒,控制住她的情绪与记忆,迫使她表露最真实的情感。
“我前不久才发现,裴砚舟就是与我定过亲的未婚夫婿。你说,他值得我托付终身吗?”
“裴砚舟?你跟他定过亲?”吉祥这回是真惊到了,心里像揣着一窝小兔子扑腾乱跳。
她手腕轻颤,笔尖蘸满的浓墨滴落在桌上,险些渗透了整幅画像。
“哎呀,还好没弄花,要不白画了。”吉祥撂下笔,指尖拎起画像放在窗台晾墨,留给许婉柔慌乱不安的背影。
她不记得自己和许婉柔都是灵精,沉浸在姑娘家的满满心事。
原来裴砚舟定过亲啊,为何偏偏是自己姐妹?
柔儿姑娘将成为裴夫人,她无比震惊说不上来是哪种滋味。
裴砚舟的嘴唇被她亲过,身子被她抱过,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偷瞟过了。
虽然她事先不知情,以后也绝对不碰裴砚舟,但她没脸承认玩过好姐妹的男人。
感觉自己太不地道了,色令智昏啊!
不行,她得警告裴砚舟一声,当做那些事都没发生过,记住他将为人夫的身份!
“吉祥,你若伤心就忘了他吧,怪我没能早些想起来。”许婉柔看她红着脸背过身,心想这姑娘怕是难过得想哭。
但这次不能再心软,必须要让她远离裴砚舟。
“柔儿姑娘,你快别说了,都怪我才是。”吉祥臊得慌拍拍自己的脸,男人可以换,姐妹不常有,她实在是糊涂啊。
许婉柔看她抹泪又心疼了:“姐妹别哭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我不哭,你们幸福就好。”吉祥迎风瞪眼挤不出一滴泪,想装愧疚都装不出来。
火候差不多了,许婉柔使唤侍卫将裴砚舟叫来。
她捏个法诀篡改裴砚舟的记忆,装成他无法忘怀的小青梅,哭诉自己家道衰败流落风尘,他若是嫌弃就退婚好了。
裴砚舟眉心被法印罩住,木然摇头:“不会嫌弃,我这就带你回府择日成婚。”
“夫君,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许婉柔看了眼强颜欢笑的吉祥,咬咬牙对裴砚舟投怀送抱。
“别介啊,等我走了你们再抱。”吉祥拎着她描摹的几幅画像,火烧眉毛似的拔腿溜了,也没留意身后那道幽怨目光。
许婉柔僵在原地演不下去了,裴砚舟收回视线将她推开。
“你想让我离开吉祥尽可直言,何必施法操控他人!你快解开吉祥身上的法印!”
许婉柔难以置信:“你没被我控制,反而担心吉祥?好吧,那我有话直说,你愿意自裁将玉髓还给她吗?”
“我愿意。”裴砚舟不需要考虑,他这条命原本就是欠她的,“但不是现在,等手头这件案子了结……”
“看啊,你还在为自己狡辩!你就不能为吉祥考虑一下,何苦非要拖累她呢!”
许婉柔又气又急,揪住他衣领推倒在床榻上,徒手就要开膛破肚取出玉髓。
裴砚舟不肯束手待毙,两人激烈地缠斗起来,浑然不知房门被风吹开。
“裴砚舟,你还敢反抗?你最好照我说的做……”许婉柔无意间看到吉祥站在门外,风中凌乱备受打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