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荡开帘幔轻拂吉祥鬓发,漫天星光倒映在她眼底,恍若浸润晶芒流光溢彩。
裴砚舟看得痴了,微颤指尖抚过她眉梢,滚烫掌心熨贴在她玉颜,彼此的气息不断交织,丝丝缕缕渗入心肺。
他在沈旭庭身上看到爱意时隔多年依然鲜活,并未因爱人容颜老去稍有褪色。
但他绝不会像沈旭庭辜负所爱。
他身上没有家族的束缚,也没有延续子嗣的念头,只想跟吉祥长相厮守。
哪怕他只是她生命里的短暂过客,也想与她携手看遍风起云落。
“大人,你、你的手好烫。”吉祥被他抚过的脸颊烫如火烧,那股热意沿着肌肤渗透骨血,一直窜进她心里去。
这种躁动的感觉异于往常,仅是被裴砚舟热切地凝视着,就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
他那饿极了的样子,像要将她吞吃入腹。
天不怕地不怕的石狮子,有生以来头一次成为被觊觎的猎物。
而且对方偏偏是个凡人。
狭小车厢里空气越发稀薄,她连呼吸仿佛都被他侵占了。
吉祥不自在地身子往后仰,小手试图推开他蛮横的手掌:“你欺负人,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并未像裴砚舟预想中的羞涩,也不像昏迷时温顺闭上双眼接受他的亲近。
但在此刻,裴砚舟只想清醒地吻她。
裴砚舟咽了下滚动的喉结,在帘隙微光中半阖双眼,低哑的声音像春风吹皱心湖。
“我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你帮我吹一下。”
“哪里?”吉祥心头放松,敢情裴砚舟被风迷了眼,才这样怪怪地看着她。
她卸下防备身子前倾靠近他,没看到他眼角有绒絮或沙砾。
裴砚舟微微侧过脸,双眸隐没在暗影里,颤抖的声音像在极力忍耐。
“快了,就在这儿。”
“知道了,我帮你看看。”吉祥心急又靠近几分,手指抚上他眼睛想拨开看个仔细。
她指腹刚贴上他眼角,裴砚舟突然抓牢她手腕,一手紧紧按住她后脑勺。
他发烫的唇顷刻覆上来,像沙漠里渴到濒死的人,寻找到绿洲里的那汪清泉。泉水润湿干涸的嘴唇,他近乎膜拜地珍惜,却又贪婪汲取每一丝甘甜。
“唔唔……”吉祥做梦都没想到,她也有被调戏的一天。
她美眸圆睁,无措地盯着他蒙上银霜的清俊眉眼。低垂的浓密眼睫像蝶翼轻闪,一下下撩动着她心房。
之前在昏迷中被他吻醒,微醺迷醉的感觉令人情迷却又不够真切。
如今她清晰地感受他每一次试探,和风中飘落的细雨,在窒息中化为狂涛骇浪。
她的呼吸被他剥夺殆尽,双手捏成拳捶打他几下,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那把纤腰几乎要被他揉进胸腔。
吉祥被他吻得不断往后仰,轻微晃动的青丝垂落腰际,如一汪春水漫过他手背。
裴砚舟气息渐沉,耳边声声呜咽像草原上的疾风,燃烧星火掀起燎原之势。
压抑许久的那头野兽像要挣破桎梏,狠狠咬住猎物的喉咙,疯狂纠缠到至死方休。
哐啷,马车轱辘卡进石板缝隙里,猛地趔趄一下。
吉祥后脑勺撞向车厢时,被裴砚舟宽大手掌托了起来。
紧密相贴处透进新鲜空气,吉祥像深溺之人浮出水面,面若桃花盛开,双目羞红地瞪着他。
这男人还是她认识的裴无常吗?不过,他野起来真够劲儿。
“裴县令,襄州府衙来人了。”帘幔之外传来高勇惊慌的呼喊。
吉祥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像被抛上云端还没落地。裴砚舟垂眸望着她红肿的唇瓣,嘴角不加掩饰地扬起来。
吉祥脸颊腾一下烧红了:“准是那帮鼠贼来找你算账了,郭巍要是打了退堂鼓,你等着被关进大牢吧。”
裴砚舟目光轻佻,指腹蹭了下她唇边:“那我等你来劫狱。”
吉祥眼里亮晶晶的分外动人,她怕裴砚舟疯起来不管不顾,胡乱拍打几下撵他下车。
呵,冰山之巅那朵雪莲花,和寻常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裴砚舟撩开帘子从容下车,又是那副纤尘不染的高洁模样。他扬手示意高勇冷静下来,面色如常走向襄州府衙派来的信差。
吉祥跟在他身后摩拳擦掌,她不能跟裴砚舟坐大牢,那就只能将他劫走,不受这窝囊气了。
“裴县令,请您亲自过目。”信差奉命将信件交到裴砚舟手中,头也不回就走了。
吉祥和高勇两脸懵,粮食都发下去了,府衙来人难道不是兴师问罪?
对了,钟朔怎么还没回来?
裴砚舟展开信看了眼,悬着的那颗心悄然放回原处,朗声道:“卢知州暴毙于平亭闸坝,郭巍收到钟朔送去的那些账册,已将梁仓司等人缉拿归案。”
这进展比设想的还要顺利,吉祥喜出望外:“太好了,郭巍终于做回人了!”
高勇长吁口气,双手颤抖地擦去满头大汗。
原来是报丧啊,裴砚舟真是了不得,还好他当初屈服了。
钟朔亲眼确认郭巍将梁仓司等人治罪。
那些账册得来不易,倘若郭巍与鼠贼同流合污,他拼死也要夺回账册,拉着他们陪葬。
钟朔夜半归来,一五一十向裴砚舟禀报,吉祥也得意告诉他追捕响马贼的经过。
裴砚舟在劫质案卷上亲笔销案,这是他为官以来首次将案卷封存,心里却不留半分遗憾。
砰砰,街上有孩童笑闹着玩摔炮。
快过年了,吉祥没有家人共聚团圆,她只有裴砚舟。
过年该怎么庆祝呢?
她想起裴砚舟生辰是十月初六,当时忙着查案没办生辰宴,后来风波不断也无心补办。
她和钟朔商量除夕守岁,一起为裴砚舟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