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珍擦额头的汗水,坐在一个小山坳上头休息。 想想她一大早就被柳金狼带出来,直到现在都水米未进,她摸摸咕噜噜的肚子发愁。顺着柳金狼离去的方向走走停停一下午,把她累成狗,可依然没有走出这草长莺飞。 心里骂着柳金狼千百遍。就算他不喜欢她为苏南在说话,可也不至于把她丢在这荒芜之地啊。 背后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她咬咬牙安慰自己没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抬头瞧了瞧快要埋没进地平线的日头,她才开始害怕。眼瞅着天就快黑了,叫她一个女人在黑暗穿行,想想都一身冷汗。 芳珍一脸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早知道就不和柳金狼说那句放了苏南在的话,等回了小洋楼再说,那样至少还有人伺候她,吃饭喝水的也不是问题,还能搜刮些金银珠宝啥的,比这样走在荒野里强多了。 “唉~”她后悔话说的不是时候。 突然汽笛的鸣笛声钻进她的耳朵,她抬头张望,竟是金大夫。 “刘秀雪,愣着干嘛,快上车啊!天都要黑了,我们得赶快下山去,夜里走山路,十有八九要出事故的!”金大夫下车朝她招手,见芳珍愣着不动赶紧催促。 虎斑坐在车里,焦躁的按着喇叭。 芳珍似乎有些不愿意,可还是咬咬嘴唇上了车。本想闹脾气躲开柳金狼随便去流浪的,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和他们一起好赖眼前不会在黑暗里流浪饿肚子,再说还有苏南在等着她呢,先回到小洋楼是上策,就先不计较那么多了。 见她上来,虎斑脸黑如碳,只淡淡的暼了她一眼,金大夫上了车之后,他也只顾开车没说一句话。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带了药箱。”金大夫坐在副驾驶,转过头来问她。 她礼貌性的笑笑,摇头,然后垂着眼帘安静。只是金大夫从她的安静了看出了许多的无奈和伤感,不开心。他担心她胡思乱想,便言语轻快的想和她拉些家常。 “本来虎斑一人来接你就行,可狼王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所以叫我一起来接,万一路上有什么。。。。。。” “不必多说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又何必多做解释。”她话语冷漠,不愿提及那个男人。要是真那么担心的话,怎么会将她弃置不顾呢。 金大夫被她怼的定格在那一阵尴尬,半晌才回一句:“你伤口要是疼得厉害就和我说,我立刻帮你检查。” 芳珍抬眼瞧他,他脸上挂着的是如此诚恳的关心,她不忍心不理,便点点头算作回答。 一路上三个人无言,车子里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只有芳珍沉在风声里,想到同盟会所有人最终的命运徒绝悲凉。 昔日一朝一夕渐浮眼底,像梦一般躲在记忆深处。那些鲜活的生命一眨眼就全都不见了!真的让她接受不了!她闭上眼睛,心里的酸楚向她涌来。以前她恨柳金狼杀了姐姐他们,可是现在她想恨却又不知道该恨谁了。 金大夫从后视镜暼见她脸色不好,他转头想说些什么的,可终还是将话拖进喉咙。 很快,小洋楼就到了。金大夫背着药箱先下了车,等芳珍准备下时,虎斑却冷不丁开口:“刘秀雪,你最好收敛一点,再让我们狼王因你而痛苦,小心我对你不客气。”锋锐寒光闪过虎斑的眼眸。 芳珍瞧着他面无表情的冰冷样子,竟然脊背发凉,直冒冷汗,定定的呆愣在那,头脑一片空白。 他是在警告她? 这时候云锦忙不迭的跑过来叫着:“小姐,你可回来了,晚饭都热了几遍,再不回来怕是要倒掉重新再做了。”边说着边扶她下车,芳珍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跟着云锦。 金大夫听见云锦说话,不紧不慢的搭一句:“饭菜怕是要倒掉重做了。因为我要先给病人检查身体、换药。一时半会儿的忙活不完。” 云锦点头说好。 “你们狼王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狼王他好像心情不好,在大厅里喝闷酒呢。” ……………… 一进客厅大门,打远儿就看见狼王的腿上坐着个白净可人的丫头,举着酒杯眉开眼笑的,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柳金狼见芳珍进来,赶紧把酒杯举到丫头的嘴角,调戏着让她喝一口,那模样举动好似在妓院里戏佳人一般。 “快别躲了,快喝一口让我瞧瞧脸红不红!”他言语轻佻暧昧。那丫头许是没被男人这样待过,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样喝怎么能行,要这样子才刺激哦!”芳珍走过去,直接拿杯子倒了一杯酒放进丫头的手里,然后拉过柳金狼的手和丫头交叉。 “嗯~交杯酒才好喝哦。这样,她也躲不过你了!”芳珍对着柳金狼笑,没有半分介怀的样子。 “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柳金狼脸色顿时铁青,拉过丫头的手将交杯酒一饮而尽。 “云锦,你带路,我要去你房里休息。”芳珍气鼓鼓的,转身对云锦说。 云锦被弄懵了,怎么好好的要去她的房间休息,狼王的女人怎么可以去下人的地方住呢,这不是有损身份坏了规矩。 芳珍见云锦不动便负气的拉着她走,此时的柳金狼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刘秀雪你给我停下,云锦的房间又窄又小翻个身都困难,你去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伤还没好么!” “看不出来我给你的新女人腾地方啊。伺候你半天怎么好叫人家在这小洋楼都没有一席之地。” “用不着,我喜欢的女人都是和我睡在一个屋子一张床上的,她和我睡,你不必费心腾地方了!” 芳珍的心被这最后一句撕碎。她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云锦也赶紧跟上去伺候。 “你呀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金大夫看不过眼,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明明喜欢人家喜欢的不得了,还弄这么多干嘛,自作自受。 柳金狼黑脸摆手,烦躁不安的重新回到酒桌上,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却又重重的摔到地上,把那个丫头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让他和别的女人喝交杯酒,亏她想的出来。 ……………… 芳珍闭着眼睛趴在床上等着给她换药。 金大夫带着口罩,慢慢将纱布剪开,收拾到最后一层的时候,纱布竟和伤口粘在一起怎么弄也弄不下来。 “你忍忍,有点痛啊!” 他往纱布上喷了酒精,拿着镊子用力一扯,黑色的结痂随着纱布一并脱落,鲜红的血肉瞬间又浸出血来。 “啊~”芳珍忍不住低吼,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这痛摄骨戳心,她疼的咬枕头差点昏过去了。 “现在知道痛啦,也不知道好好养伤,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家整天带伤到处乱逛的。这回只是纱布粘了伤口,下次若是伤口腐烂,怕是要动手术的。真是那样,你一个月别想下床了!”金大夫铺好药粉盖好干净的纱布,吓唬她。 可她竟然呜呜呜的哭起来,双肩抖动着抽泣,伤心的要命。金大夫有点不知所措,他以为他的话吓到她了,赶紧安慰她自己是胡说的,又说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根本不严重。 她依旧哭的伤心,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金大夫似乎懂了她根本就不是因为伤口痛才哭的。 “刚刚狼王是故意气你的,他和那个丫头根本就是做戏呢。那么假你都没看出来吗?” “管他故意不故意,我根本不在乎!”芳珍擦了擦眼泪,嘴硬。 “我知道你们俩因为苏南在吵架,你希望他能放人,可是你知道狼王为什么那么恨苏南在吗?”金大夫已经帮她换好,他收拾着药箱,不紧不慢。 芳珍从床上爬起来,眼泪汪汪的盯着金大夫好奇。 “大概三年前吧,苏南在抓了狼王的哥哥柳申和他的手下,狼王去救的时候两个人都被套上了袋子,苏南在放人的条件是,他打死一个,那么另一个就能活!他毫不犹豫的开枪打了身材矮小的一个,因为他认识他哥哥的体型,知道哪一个是他哥哥,可是当他们打开袋子的时候,狼王怎么也没想到他打死的会是他的母亲。苏南在让他成为了弒母的罪人,他的哥哥也因此对他恨之入骨。” 天啊,怎么会这样。 芳珍吃惊的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本以为两个人只是因为争地盘,码头,生意才这样互相憎恨心,竟没想到苏南在竟然如此对他。芳珍心头忽然竟泛起一丝心疼,当他发觉自己杀的是自己母亲的那一刻,他一定崩溃到极点了,真不知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所以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苏南在。”金大夫郑重其事的说。 ………………………… 夜深露浓,月亮也是到了最坚硬的时分。 芳珍在床上辗转反侧难眠,她穿好衣服跑去问了云锦柳金狼在哪,云锦告诉她他在书房里处理军务。她见云锦手里端了汤水准备给他送去,她就端过来说她去送。 她匆忙走着,汤水因她的急躁差点撒出来。 听金大夫说了他恨苏南在的原因,久久不能平静。。她觉得自己曾经因为苏南在和他发脾气,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况且还是设计让他自己动手开枪,任谁也不可能对仇人手软。 每每想到这,她就充满了内疚感。总该和他说句对不起吧。 芳珍进书房的时候弄响了门,柳金狼抬眼看是她,阴冷的说一句:“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