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又有“叮当”两声。
统领立即指了名兵士,下令道:“去看看。”
那兵士即将散值,正是又冷又饿,强打起精神,一路嘟嘟囔囔地巡视过去。
“有甚好看的,自秦王将辽虏打到关外后,这几年,老子是连只辽国耗子都没见着...一天天的,就知道自己吓唬自己...”
话音未落,猝然一只绳爪飞冲上来,“叮当”一声,牢牢扣在了城墙上。
兵士猛地回身,凝目一瞧,当即大喊:“是敌袭!快,辽虏打进来啦!”
“嘭!”
一柄长铳瞬间将他打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又有五六只绳爪扣上城墙。
远处更是喊声大作,蹄声轰轰隆隆,有如秋潮夜至,千军万马,杀奔前来。
吓得颂兵们立时提起长枪,奋力反抗。
霎时间,人影幢幢,杀声震天。
那城楼屋顶的戗脊之上,辽国上将军萧旭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激斗的修罗场,神色冷硬。
左脸上戴着的半张银质面具,冷月之下,寒光凛冽。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长铳,唇角徐徐勾起一抹残佞的笑。
“待本将军取得硝石与‘天工巧术’后,先前的旧账也该清算清算了。”
阴冷的声音,似嗜血的鬼魅,缓缓撕开大颂的边防。
*
朝暾初冉,蓁蓁自睡梦中醒来时,身旁已没了赵君珩的身影。
望着绣枕上淡淡的压痕,不禁有些恍惚。
昨夜,赵君珩抱着她躺下时,她明明可以将他推开,却实在抵不住他一遍又一遍的诱哄。
他温柔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缠绕在舌尖,低哑得令她意乱情迷,毫无招架之力。
结果自然是,稀里糊涂地任他留下来过了夜。
蓁蓁手背搭在额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有一说一,赵君珩属实是有点男色在身上的!
晨起,玉阶被晨露微微打湿了。
和往常一样,蓁蓁要在正殿为小叫鸭调配早膳。
早有宫人将所需的食材提前装在青玉碟子中,井然有序地摆在紫檀长几上。
蓁蓁拾起一碟子麦子粉,刚倒入瓷碗,便敏锐地闻到一股淡淡的异味,莫名地熟悉。
她忙低头细辨,果然是巴豆的味道!
在金陵,女子崇尚以瘦为美,乖乖鸭寨不少身材丰腴的姑娘常偷饮巴豆水减重,因而蓁蓁对巴豆的味道格外敏感。
唇角挑起一抹微讽的弧度,她冷笑道:“偷了戒子,还想害鸭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说着,将拌了巴豆粉的鸭食尽数倒入一个青玉盘中小心藏起,又转身去饲料房查看。
幸好,饲料房的麦子粉没有被掺入巴豆粉。
蓁蓁重新调配起鸭食,喂完小叫鸭后,便坐在鸭仙宫里筹思反击之法。
一旦小叫鸭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出去,长乐必定不会甘心,还会再派人来下药。
她大可隐身在饲料房中,守株待兔!
等捉住下药之人后,就直接拎到皇帝面前,届时,人证物证俱全,长乐就是长八百张嘴,也赖不掉了。
如是想着,她当即把小叫鸭抱给办事可靠稳妥的内侍,仔细交代一番后,便悄悄儿地藏进饲料房。
残阳暮色近,霞光透进窗纱,仿佛蒙上一层薄雾般飘飘渺渺地浮沉在饲料房里。
蓁蓁藏在一麻袋尚未拆封的麦子粉后,一对乌亮的杏眼极有耐心地紧盯着栊门,闪烁着捕猎的光芒。
终于,“吱呀”一声,栊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飘进来一抹鬼鬼祟祟的湘色身影。
似是蛰伏的小狼,蓁蓁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借着麻袋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探出脑袋。
那宫女背对着她,正飞快地从衣衽里掏出桑皮纸包,翻开来想要往舀麦子粉的木勺里倒巴豆粉。
说时迟,那时快。
蓁蓁一个箭步自麻袋后冲出,狠狠扼住那宫女的腕子,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内力。
“啊!”那宫女登时痛得失声惨叫,花容煞白。
蓁蓁瞧清她的容貌,不禁一愕!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