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想换什么的。
但他闭口不提。
所以,这是不是代表,有些话,现在他也不会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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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栖野的手术很成功,在家休养了一个月,准备回学校来上课。
这是个好事。
相比起来,尤女士就没有这么幸运。
尤盼没有告诉其他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说自己会休学一段时间,让大家不要找她。
江慎很担心,追问了陈遂意好多次,陈遂意却始终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尤女士的病情没有好转。
反而一天一天在加重。
尤盼亲眼目睹着至亲的生命凋零,可她不能哭,还必须笑,笑着给尤女士擦脸,笑着给尤女士削苹果,笑着让尤女士一定要坚持活下去。
尤女士其实很累了。
那次陈遂意带着一束鲜花去看尤女士时,她这么说道。
“与其这样看着自己慢慢变丑,慢慢地变成一个废人,我宁愿现在就立刻死去。”尤女士拿着一个小镜子,看镜子里的自己是妆容也掩盖不住的憔悴,冷不丁地这样和陈遂意挑起话题。
陈遂意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在洗手台忙碌的尤盼,希望她没有听到这句话。
尤女士仔细地给自己苍白的唇描上口红,一层又一层,庄严而又肃穆,“好多次都下定决心要去死了,尤盼又笑嘻嘻地凑个头过来,跟我扯东扯西的。”
看着眉眼都这般稚嫩的尤盼,就会突然舍不得。
于是尤女士在心里对自己说,明天吧,明天再去死,今天再陪尤盼一天吧。
尤女士只字不提疾病带给她的痛苦,她只是在描好口红后勾唇一笑,说道:“你知道得了肺癌有个好处是什么吗?”
陈遂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尤女士又陷入了剧烈的咳嗽。
整个房间都是她特意压抑的咳嗽声,连绵不绝,惹得尤盼慌慌张张地从洗手台冲过来,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
尤女士捂着嘴,让尤盼走远点。
尤盼犟不过她,退了两步,尤女士才松开手,餐巾纸上是团团血迹。
尤女士笑,舔了舔唇边的血,告诉了陈遂意答案,“你看,有时候其实我连口红都可以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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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并没有让生活停止。
尤女士为了尤盼还在一天一天地熬着,到了最后,她说受不了医院的环境了,想出去旅游,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尤盼开始计划,带着尤女士开启了一场母女之旅。
周栖野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参加不了训练,他只好顶着同学们遗憾的目光在教室里学习。
数学让他抓耳挠腮。
好在无论同桌是陈遂意还是江慎,都会耐心地帮他讲解。
陈遂意知道他打算趁这段时间学学知识后,还特地给他总结了一本基础知识点。
所以在学校停留的这一个月,倒是让他学会了不少知识点。
周栖野爱上了坐窗边的位置。
他总是会在写题的间隙透过窗户,望向操场上朝气蓬勃的少年们。
看他们奔跑,看他们跳跃。
陈遂意没问周栖野,看着其他人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毕竟,他眼里对赛道的渴望,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周栖野想回到赛道,谁都知道。
可惜的只是,他现在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