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热意缭绕的房间内,只见男人卷起袖口正摆弄什么,手边是拆了包装的棉签和创可贴,
将他刚刚拿起的棉签和碘伏一同卷走,顾妍将耳后的长发随意拢了拢,红唇微启,
“果然,我发现我的现世报还是来了,早之前就有个玩塔罗牌的占卜师说我的现世报是算不准也躲不及的,下半辈子不知道还有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
当初,她当然知道那个占卜师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但是个人谋生都不易她没必要当面戳破人家。
她软软的音调落在他耳朵里,像条小蛇似地直往他怀里钻,似是埋怨,
她结怨不少,他仇家更多,原本就水深火热的婚姻生活更加难以捉摸,
他顺应着她的话接了句,
“嗯,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达远的秘书室相比办公室空间一点都不大,置物架上尽管堆叠了闲置物品,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他的声音还是低沉柔和的,但在顾妍听来完全就变了味,
他听不出来她在揶揄他嘛,她的现世报就是他宁谌啊。
顾妍深深的剜了他一眼,手肘撑在身后的理石台面微微起身,活动了几下腿脚,又随意换成了原本的半蹲着身,
准备替他处理伤口,
虽然面上没好气,但却是一副下意识迁就他的姿势,
亲密接触后的感官本就异常敏感,再加上她这样贴近,连停留在她卷翘的睫毛上的光影都催的他心神荡漾,
而后直直地起了身,“我只是手伤了不是腿断了。”
被他突然站起的动作牵扯到,她脚下不稳,一个重心偏移就要往斜后方倒过去,
她指望宁谌那边能有反应,比如能出手将她扶住,而后依着惯性将她搂到怀里,
预设是这样,然而落地的瞬间,一屁股落坐到了他皮质的鞋面上,
没错,他只给她垫了只脚。
“你怎么都不扶一下子。”
“来不及了,”
见她重新站稳,他抽脚离去,“算命的没跟你说过,你的人生里没那么多偶像剧吗。”
“……”
宁先生还真是,每日幽她一默呢。
顾妍说不上是笑的表情,硬生生的切齿挤出了笑容,“虽然但是,人家那叫塔罗占卜。”
极致的触觉缠绕进内心最深处,手背泛起一圈酥麻,宁谌饶有兴致的观察她极其富有的表情,
没生气,果然是亲老婆。
“右手。”
“哦,”
顾妍悻悻地将他左手放下,又摆弄起另一只来,
她还奇怪呢,怪不得找了半天没找到他手上的伤口,
她自己左右不分的事情现在又多一个人知道了。
顾妍眉眼透着认真,棉签轻柔的点了点似有似无的血迹,凉意伴着在药水作用下的刺痛感来袭,宁谌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很疼吗,”
顾妍身上那件外套太宽大,尤其是袖口的位置,她嫌妨碍动作索性去摩挲风衣的纽扣,一口气拉扯着脱了下来,
“劳烦宁先生多担待,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当老婆。”
“看出来了。”
顾妍如鲠在喉,“这还能看出来。”
她握着的手就那么停滞在半空中,之前精致的妆容早就被折腾的一干二净了,平日柔美的五官里还有媚意未消退下去,
“你在床上的习惯不好。”
宁谌抬头睨了她一眼,
明明生疏,仗着自己一腔热血,上手倒是快,
顺着她的喜好来意味着他大多时候很被动,但和他相比,她不敢玩儿的太过。
顾妍定睛了一瞬,打了好几遍腹稿,唇角微动的那刻却又化作了沉默。
只有表情骂得很脏。
俯身下去将他手臂往自己跟前扯了扯,拉直,又规规矩矩的将他的配饰戴好。
婚戒,腕表。
他手腕处时常带着各式各样的白金腕表,每分每秒似乎是精打细算地过着,生活作息及其规律,除去之前被她带着熬了几个大夜的那几次,
反观她一向不喜欢戴那些名表,但凡戴上了就会有种被时间拷着走的感觉。
就连吃食都是讲究每顿汤和菜,荤素搭配,不像她一年四季都贪凉。
他们两个太不一样了,不论是为人处事之道亦或是个人喜好,可她就是喜欢上了他。
偏偏喜欢他。
拇指关节下方的伤,不过是浅浅的一道口子,还是在她精心安排下裹了层纱布,
宁谌目光顺着下挪,目光所及范围内银色的吊坠长过精致锁骨,延伸向下的一片白皙的肌肤,那枚带有光泽的婚戒隐隐卡在了起伏的地带。
许是弯腰低着头的姿势维持了有一会儿,顾妍偏开头,动了动酸痛的肩颈这才触及到了他的视线,
近乎痴迷。
“你看什么,”
目光相撞的瞬间,顾妍几乎下意识地往上拢了拢身前的衣领口,语气透着点点埋怨有点羞耻的意味,“你还低头看?!”
宁谌稍偏了下头,便躲开了她抬手捂他眼睛的动作,眸子里的笑意明晃晃的在她跟前敞露,
“你还躲?”
顾妍不满他轻易躲过,原地踱脚,
她经不住细高的跟鞋来回折腾,本就红肿的后跟愈发明显,宁谌将她整个人拉到身前,单手扣着她的膝弯还在缩短距离,
“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当丈夫,你要多体谅。”
这话一出口,她的心跳似停了一拍,而后如鼓点般的快速震动,
“脱了。”
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他在她身侧弯了弯腰,
在他整个人蹲下身来的那刻,顾妍环顾了眼四周,有些扭捏,“不,不太好吧。”
体谅也不能这么体谅吧,虽然她也不是那种保守的人,
“我说鞋,”
鞋?
鞋子就鞋子嘛,
顾妍单手穿过他肩颈,侧身那么轻轻一蹦便稳稳落入他怀里,随即动了动脚将跟鞋一前一后甩掉,“下次不能这样了哦,你要说公主请脱鞋。”
片刻,他像是认命般了一般,深深地闭了一下眼,
“公主请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