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继续前进,视野一下子开阔了。青山仿佛渐渐退去了,隐藏在天边的云彩里。在一片宽阔,略微平整的土地矗立起几十座高低不一的楼房。新农村的小区到了。四月惊喜的说:“到家了。”
山川配上楼房,格外的让人奇怪。一条大道从小区穿过,小区后面是平坦的麦田。麦田过后就是郎溪桥和妍妍家的小镇。
四月让郎溪桥在麦田停下来。她跑到麦田抚摸刚刚出土微微发黄的麦苗,高兴的说:“好美啊!空气好新鲜。”她张开双臂,大口呼吸着淡淡清香的空气,然后大声喊着,“啊,啊…”
声音惊动麦田俯卧的一只兔子飞速的远去,电线杆子上的鸽子也轰然而飞。
女孩四月高兴的跳了一下说:“以前觉得这里好玩,现在觉得这里好美啊!小河还有鱼吗?明天去抓鱼吧。好想一辈子在这里啊!”
郎溪桥站在路旁看着她,一身淡蓝色牛仔装的女孩青春靓丽,朝气蓬勃。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和胡子茬,感慨的说:“回去吧!天快黑了!”
四月忽然看见远处几座坟头上插着鲜花,好奇的跑了过去。郎溪桥愣了一下,忙喊她:“去干嘛呢!回来。”
可是她如同一只兔子一样灵活的踏着麦苗跑远了。郎溪桥马上追了过去,他知道那是埋葬村里先人的地方,天黑了总有阴森森的感觉。他怕坟地里有什么东西会吓到了她。可是她跑的那样轻盈,转眼就到了坟地里。
等郎溪桥赶到时,四月蹲在一个坟头摸着插在上面的黄色的塑料花。郎溪桥赶紧拉她起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四月回头笑了说:“你怎么了?我知道了。这是埋人的地方。挺好看的。”
郎溪桥忽然想起父亲的安息之地。他拉着四月翻过一片麦田到了自家的地里。父亲的坟头上摆着鲜花,果品。周围都是昏黄的麦苗。麦田让邻居种着,为了多种点麦子,麦苗都撒到父亲坟头了。
郎溪桥慢慢蹲下身来使劲用力把父亲坟头的麦苗和灰白的杂草拔掉。他想给父亲说几句话,可是忽然哽咽难言,眼睛掉下泪来。四月奇怪的望着她,也蹲下来拔一根草,却怎么都拔不动。郎溪桥微微一笑说:“孩子!那是白草根,你可拔不动。”
四月疑惑的说:“你流泪了呀!这里是你的爸爸吗?”她毫无顾忌的说出来。郎溪桥点点头。
四月扑通跪下磕了一个头,吓得郎溪桥赶紧扶着她起来,笑了说:“起来!干啥呢。都吓着我了。”
四月调皮的瞪大眼睛,张开双臂,调皮的,变着粗粗的声音说:“是吗?我来了。”然后笑了起来。
郎溪桥看见太阳都下山了,田野里雾气蒙蒙的,一层黄昏的薄烟在村口树梢弥漫。似乎有人在用柴火做饭。
四月拉着郎溪桥的手说:“天都有点凉了。这里真好!我也想以后死了埋在这里。头枕着山岗,脚踩着小河。”
郎溪桥赶紧拉着她的手说:“胡说什么呀!这么年轻呢!走吧!回去吧!你姥姥都在村口呢!你看…”
四月看了好久也看不见人。她亲切的靠在郎溪桥身上说:“哪有啊!骗人。”
郎溪桥哈哈大笑起来说:“我都看见了,不信一会就看见了。我是凭感觉看见的。”他慢慢走着,一边描述着:“在黄昏的村口,一棵大槐树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两眼热泪的望着村口的大路。她早做好了晚饭,殷切的等着可爱的孙女。在她的心里孙女儿像一个美丽的燕子从远方飞回来了。你看见姥姥了吗?”
四月高兴的笑着,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