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码头,LED屏上显示,因强台风靠近,天文台挂出三号风球,长洲往中环、坪洲、大屿山等地渡轮均停航。两人大吃一惊,连忙到问讯处咨询,得知今日末班船已经驶出,何时恢复航运则要视天气情况另行通知。 没办法,明明昨晚查日出时间也没看到有台风的消息,一下子却来得这么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走不成,两人总不能游到中环去,唯有回东湾度假屋订房间。却不料因今日是周六,上岛游玩的人本就不少,之前住的那间房文强只预订到中午,下午已有游客入住。而更有不少如他们一样原本打算傍晚或是入夜出岛的游客都因渡轮停航滞留岛上,客房愈加紧张,问了许多家度假屋都已客满,踏破铁鞋两人最后才找到一家仍有空房的,不过是大床房,但怎样也好过台风天露宿街头,眼看夜幕降临,两人只得登记入住。 取了钥匙拎了行李进房,开了灯,两人不由都有点尴尬,原来这所度假屋走情趣路线,连浴房都是透明玻璃围成的,不设遮挡,文强的脸一下就红了,学礼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总归吃饭皇帝大,眼见外面渐渐落起时大时小的雨,两人简单洗漱后,还是决定出门用晚餐,顺便采购一些台风必备物资回来,以免第二天被风雨困于斗室饿肚子。 吃完饭买了饼干泡面矿泉水零食水果,两人回到房间,一大早起床看日出,又四处闲逛,折腾了一天,实是都有点累了,但洗澡是个问题,总不能不冲洗就睡觉。文强发现这边的阳台有玻璃拉窗,才有了主意,她让学礼先冲澡,自己将窗帘拉起,到阳台等他用完浴室再互换。学礼洗完澡穿着背心短裤出来,拉开窗帘和阳台拉门,拍拍她的肩,示意一直背对房间的她进去。转身进屋前她还特地竖起眉毛警告学礼:“不许偷看!” “知道了,我一定待到等你来叫我才转身,你放心。”正用毛巾擦着头的学礼没辙地转头回应道,心想他要是敢偷看,不被她用枪打爆头才怪。 洗完澡换上睡衣,用浴巾包住头发,文强才要踏出淋浴间,浴室的灯忽然就灭了,她一时紧张没踩住防滑垫反倒踩在门槛上,手也来不及扶住淋浴间门上的扶杠,整个人就滑倒了,欲试着站起来,左脚却使不上劲,大概是扭伤了。她喊了学礼好几声,不过可能是隔着浴室和阳台两重拉门,隔音效果太好,加之外面的风雨声太大,他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呼救。文强想着这次糟糕了,不知他要几时才会发现自己扭伤在浴室里。 在阳台待了半个多钟头,学礼发觉有点不对劲,文强冲澡向来都是快手快脚,不论是之前暂住在自己寓所的一个月里还是在长洲的这一两天,没有一次超过二十分钟。他不禁有点担心她是不是晕倒在浴室里,转回身朝房里大喊她名字也没有回音。他想这次只有冒犯了,大不了被她痛扁一顿就是。拉开阳台拉门和窗帘,室内一片漆黑,浴室灯也暗着,他大为紧张奔过去,拉开浴室拉门,借着阳台的灯光,发现她竟穿着睡衣坐在浴室地上。 “你没事吧,怎么会坐在地上,灯还灭了?”学礼蹲在她身边,如同悄悄跟着她上总部天台那次一般,又不同,是更关心地注视她脸上的表情,紧张问道。 “灯泡可能烧掉了,刚好我从淋浴间走出来没踩住防滑垫,站不稳滑倒了,一直站不起来。”文强疼得龇牙,“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应我,我还想今晚会不会要这样坐到天亮呢。” “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出来,就知道不对,想着哪怕被你揍也要进来看看,万一你晕倒就完蛋了。”学礼打横抱起文强,让她揽住自己脖子,安慰道,“我抱你到床上去,可能是之前扭伤过的地方又扭到了,没事的,别担心。” 开了房间的灯,学礼仔细查看文强的脚踝,再从雪柜里拿了冰块,包在毛巾里,又用塑胶袋套住,帮她小心覆在患处:“没有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除了脚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撞到了?背疼不疼,头痛不痛?” 文强摇摇头,抿唇看着他。 “做咩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吗?”见文强不应声,学礼的目光从文强的脚踝移到她脸上,才发现她一直望着自己。 “没事啦。” “你没事我就有事,今天从早到晚被你吓了好几次,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看你坐在地上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幸好只是扭伤脚。”学礼的手仍按着冰袋压在文强脚踝上,“老是出状况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今天辛苦你啦。”感受着冰袋给患处带来的舒爽凉意和学礼话语里透着的关心,文强心里甜丝丝的。 “知道我辛苦就好了,还不快点表示一下?”学礼说着把脸凑过去。 文强也大方吻上他的唇:“唔该晒。” 学礼轻轻与她碰鼻:“傻瓜。” 帮文强冰敷了二十分钟,冰块都化尽了,学礼到浴室把毛巾冲洗过,坐回床边对文强道:“头发干了没有,要不要拿电风吹吹一下?” “不用,在浴室就擦干了。”文强摇摇头。 “那就睡觉吧,你要睡靠哪一边?”学礼也爬上床。 “就左边就好,不用麻烦,那晚安咯!”文强带着点不安躺下,扯起被子盖在胸前。 “晚安。”学礼也躺下身,用另一半被子盖住自己,伸臂关了房间的灯。虽然身体上是疲倦的,但似乎因为之前的一阵扰攘,精神上又兴奋起来,睡意不知跑到哪里去,这对向来好眠的学礼可谓少见。也许是文强就睡在身边的缘故,她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馨香始终挑战着他的自制力。转头望望背对自己的她,不知她睡着了吗。 “你睡了吗?”还没发觉,他已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听学礼这样问,文强转过身来:“没有啊,怎么了?” “有点睡不着,你还不困的话,聊一会儿?”学礼庆幸没吵到她。 “好啊。”文强转过身,望向学礼。 学礼侧躺着面对文强,随手挑起她散乱在一旁的发丝:“你发质很好嘛……” “哈哈,那当然啊,比你的好。”文强得意笑笑,伸出左手搓乱学礼的短发。 静谧的空间中两人对视,学礼的眼神逐渐炽热,他缓缓靠过去,文强紧张地闭起双眼,一颗心怦怦乱跳。 须臾,却听学礼哈哈大笑出声,文强睁眼,只见学礼不怀好意地翘起嘴角:“我只是要帮你挑开脸上的头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不过,原来你很期待啊?” 文强羞窘地说不出话,立时转过身背对学礼。 “喂,不是这样就生气了吧。”学礼紧张地探过身子。 文强依旧沉默,高高撅起的嘴代表她仍未平复情绪。 “喂,是我不对,别生气了,让你打一下解气好不好。”学礼说着将右手伸到她面前。 “你好无聊啊!”文强弯起右手肘重重给了学礼一下。 “啊,你下手需不需要这么重啊!”学礼缩回手掩住自己胸口哀嚎。 “信你才有鬼,你最会装了。”文强口气仍是不太好。 见佯装受伤被识破,学礼索性不再掩饰,两手撑在文强身侧,上身悬于她上方,认真凝视她:“是,我平时是爱玩爱闹,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知,你都还是觉得我冲动没头脑,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没选错我。” “谁说我选定你了?”听学礼这样正色说话,不知觉间转回身躺平的文强倒有些不自在,两颊犹是绯红地辩驳显得不怎么有说服力。 “是,你还没选定我,是我选定你了。”学礼那双平日总是含着戏谑笑意的双眼,此刻却满是深情,他小心避开文强扭伤的左脚,整个人轻覆在她之上,沉下身,夜才刚刚开始…… 以轻吻结束缠绵,学礼的眼中尽是满足的笑意,忽地唇上一阵刺痛袭来,他不敢相信地望着身下的文强,文强却挑起眉回敬他讶异的目光。 “喂,你咬我?要不要这么狠哪!” “谁叫你刚才作弄我!”文强竭力平稳住呼吸。 “难怪都说最毒妇人心了,Madam你好记仇哪!”学礼玩笑地抱怨道,并不在意地笑笑,低下头与文强轻轻碰鼻,“刚才有没有弄痛你?”他语气轻柔地问道。 文强的脸霎时变得通红,她扭过头闪避学礼灼热的目光:“我困了,要睡了。” “好,晚安。”学礼不欲逼她作答,珍重地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转身躺平,将文强搂进怀里。 文强不经意抚上学礼揽住自己的健壮的左臂:“喂,你这里阴雨天会痛吗?”她摩挲着学礼那处枪伤疤痕,抬头问道。 “不会,一点小伤而已,你放心。”学礼伸出手指揉散她无意间皱起的眉头,“不是说困了吗,睡吧,再不睡当心明天变熊猫咯!” 文强不服气地撅起嘴,似想要回嘴,却终未成句,复又抿起唇,只吐出简简单单两个字:“晚安。”靠于学礼怀中,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已呼吸平稳,显是睡着了。 学礼轻轻拉起被角,裹住文□□露于空气中的肩膀,把玩她散落在外面的发丝。想起她刚才咬自己的那一下,像只骄傲的小狮子似的神态真叫他着迷;皱眉关心自己的枪伤时,又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他不觉弯起嘴角。 回想两人相识至今一路走来,总觉得幸运。虽然她之前只是文职,秦森的案子也曾经命悬一线,后来又险些被众手足射击训练时误伤。还好还好,入队之后有关二哥庇佑,平平安安到现在,只希望两人日后也能一切顺利,如同昨晚自己在沙滩上许的愿一样,年年有今朝。 周日晚间,渡轮上。 学礼扭开矿泉水瓶盖将水罐递给坐在旁边的文强:“真没想到这次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快有得返。” “你当然希望能在长洲多留几晚了是不是?”文强接过水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做咩这样说,昨晚你不是也很满意?”学礼撞撞文强的肩,眉眼间尽是调笑意味。 “咳咳,你还说!”文强正在喝水,被学礼一撞呛住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立马就伸手在他腰际上狠狠扭了一下报仇。 “好好,我不说也不代表没发生过嘛……”虽是遭了文强毒手,学礼仍是笑笑不在意地嘟嚷。 文强觉得泄气,撅起嘴转头不理学礼,想着早知就不该点头同意,现在被他吃定,压得死死翻不了身。 学礼伸手拍拍文强的肩:“哎,我想你明天最好还是请假比较妥当!” “做咩啊,医生都说我的脚没事了。”为免留下后患,晏起的两人用过早午餐还是去了一趟长洲医院做了检查,好在昨晚处理得当,医生说文强扭伤的地方已无大碍了。 “不是你的脚,是你的脖子啊!”学礼指指文强后颈处。 “我脖子又没扭伤,干嘛啊?”文强不解,皱眉道。 学礼见解释不清,索性拿出手机在她颈后拍下照片再递给她自己看。 文强接过手机一看,竟然是处吻痕,暗红的种在她白皙的颈后甚是明显。早上洗澡时大概因是在颈后自己看不到,忽略了。今天一直披着头发倒是没有谁指指点点,可明天上班要扎发髻,到时候就什么都遮不住了。文强气急,将手机扔回去:“俞学礼你去死吧!!!”整个人懊恼地扭身靠在座位扶手上,任凭学礼怎么叫都不再理他。 学礼手忙脚乱接住手机,哭笑不得,但到底是自己昨晚意乱情迷鲁莽了,下次就不会了。虽是这样想着却也没胆说出口,佳人已然恼羞成怒了,再说难保她会不会使出擒拿手把自己按倒在地让自己住嘴,他可不想惹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周六,学礼和文强到俞家大宅吃饭。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学礼父母,却是第一次以学礼女友的身份上门吃饭,文强始终有些惴惴不安,梳妆打扮了一个上午,学礼都催了她好几次。 “你帮我看看这样行不行啦?”文强又换了条裙子出来,要学礼帮她把关。 “你怎么打扮都靓,放心啦,再说又不是第一次和我Daddy Mummy见面,需不需要这么紧张哪?”学礼托着颈靠在沙发上,觉得文强实在有些太过紧张,过遴选和升级试也没见她如此坐立不安。 “你还说,上次在机场被世伯伯母见到那副样子,真的太失礼了,还不都是你害的。”回想起学礼去英国培训前,自己去送机被他当着家人的面揽住拥吻,文强就面色绯红。 “你还说,老早就叫你跟我回家见人,你又推辞,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嘛,何况你这么靓。帮阿源扮拍拖都大大方方见Madam了,见我屋企人却这样拖拖拉拉,都怀疑你是不是想吃了我又不负责任。”学礼起身搭在文强肩上跟她一起走进卧房。 “哪我警告你哈,在你Daddy Mummy面前不许乱说话,我的脸皮可没有你这么厚!”文强扭过头用手指戳戳学礼额头提醒他。 “知啦!可以走了吧,再不出发真的要迟到了。”学礼提起文强放在床上的包包。 电梯里,文强在包里翻来翻去,不禁皱眉:“你打下我手机吧,怎么找不到。” 学礼拿起手机拨通文强的号码,边听边跟女友示意:“通了。” 包里根本没有响声,连衣裙又没有口袋,文强急道:“糟了,我手机可能丢在床上了,你先下去吧,我回去拿手机。”按了下一楼层按钮,电梯门开后文强就冲了出去。 “喂,别急,我在楼下等你,小心别又扭到脚了。”学礼按住开门键提醒。 “我知啦,我坐电梯上去。”文强点点头示意明白,看旁边一部电梯已到,和学礼挥挥手就进了电梯。 电梯里,学礼忽然想起这个月的账单还没取过,索性在一楼停住电梯,打算开信箱取了函件再去地下停车场。打开信箱,除了一叠水电账单和银行信用卡对账单外,还有一张明信片,学礼正奇怪谁会给自己寄明信片,翻到背面一看,清隽的字迹原来是出自文强,看邮戳日期是上周六,在长洲的时候,明明那几天两人都在一起,不知她是几时寄出的: “学礼, 很高兴你喜欢这次的旅行,不知你昨晚许了什么愿,Anyway,都祝愿你美梦成真 :)Best best wishes! 文强” 俞宅 吃过午饭,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同俞家两老聊天,才一会儿,两位老人午后困乏起身去休息,让学礼陪着文强。 忽然文强手机响起讯息提示声,她拿起一看屏显发信人是学礼,斜睇学礼一眼,觉得奇怪,明明两人坐在一起有话不说还要传简讯,学礼挑眉示意她看简讯。她点开内容:“你在长洲写给我的明信片收到啦!好惊喜,多谢你。都说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我用简讯告诉你啦,是年年有今朝。啾 >w “来啦,给你一个机会来参观我房间。”学礼拉文强起身。 “该不会有什么不适合被我看见的东西吧?”文强笑问。 “这就要靠你自己发现了,Madam……”学礼摇摇头揽在她肩上,两人一同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