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些吃食,但摆盘都十分规整,她也不敢随便抽出一块点心来吃。想了想,她便随手抓起床上的花生、枣子什么的一顿乱吃,垫了垫肚子,才又将盖头盖了上去。
屋外极为安静,实在不像是大喜之日该有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是,晏谪江不在晏府成亲,又未身居朝堂,私交极少,想来也是没什么人会来。
实在无聊,她便唤了小悠出来闲聊,一直挨到入了夜,也不见有人踏进屋子里,好容易听到屋门被打开的动静,却也只是下人进来点烛。
既不用招待宾客,那他是在忙什么?
舒雨微有些不解,但转念一想,却又顿然了悟。
今日重要的是娶妻又非纳妾,他已经坏了这么多的规矩,若是今夜再到她这里来,确实就太过分。再说了,指不定某人气还没消,压根也不想见她。
思及此,她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又将那些个繁重的头饰一一取下。凤冠压得她额角都多出一道红痕来,舒雨微长舒一口气,将东西放到脚下,擦了擦头上的汗渍,开始收拾床榻。
丫鬟撒帐的时候撒得太多,她要是一个个地抓下来实在麻烦。干脆爬上床去,从墙边开始卷被褥,连带着里头的干果一并推下床去,反正这床上是有两张被褥的。
舒雨微接着便开始扒拉自己的衣裳,然而她手忙脚乱的弄了半天,愣是没能解开腰上的系带。
也不知给她穿衣裳的丫鬟是如何系的结扣,舒雨微越解反而越紧,最后直接弄成了个死结。她气急败坏,正准备用剪刀裁开系带的时候,屋门忽然被人推开。
幻化成剪刀的小悠瞬间消失在原地,留下舒雨微一人斜坐在床上,一手抓着系带,一手抓着空气,茫然地看着声源处。
是晏谪江。
她眨眨眼看着他,有些愣神,悬在半空中的手一时也忘记放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今日的晏谪江也格外的好看。红烛摇曳,光影落在他身上那件绛红色的对襟长衫上,修长的身形倒影在侧,他手里还握着一根喜秤。
晏谪江挑了挑眉,掂了掂手里的喜秤,缓步朝舒雨微走来,看那架势,活像是要过来打人。
“我都还没来,你就把盖头和发冠都给摘了?”
晏谪江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坐在床沿边儿上的舒雨微,眼帘微垂,目光晦暗,嘴角却微微上扬,手上掂秤的动作就没停下来过,实在叫人猜不出喜怒。
舒雨微仰头看着他,床头的火光掠过他的面颊,刷下一片阴影,看得她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正打算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发冠,却被晏谪江看似毫无意识地一脚随意踢开,凤冠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寂静的屋中格外明显。
“说说看,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舒雨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站起身来,一手撑着床榻,灵巧地后跃到床上。她站直身子,硬是比他高出一个脑袋来。
心里有了点底气,她微扬下巴,握拳遮嘴,假咳了一声,金线沿边的暗红色袖口自然垂落到肘心。她一本正经地道:“小少爷,这可不是晏府,没地牢让你关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晏谪江轻笑一声,一条腿突然跪落到床上来,吓得舒雨微瞬时往后退了退,做了个一手在前、一手在后的打架起手动作。她双眼警惕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这不讲武德啊,赤手空拳的话,你可不一定打得过我!”
闻言,晏谪江竟真的把手上的喜秤给扔了,神色也极为轻佻,看着应当是心情不错。
舒雨微松了口气,踢了下脚边的被褥,全然没了方才的警惕。盘腿坐到床上,她麻溜地转移了话题:“小少爷,给一个妾室戴凤冠,实在是于制不合,你就不怕皇上会借机打压晏家?”
晏谪江难得亲自上手脱衣裳,他一面宽衣,一面言道:“外夷最近蠢蠢欲动,他自然不会。”
诶……?说起来,晏老爷手里似乎是有一部分兵马的,不过南湘建国以来,军事上一直风平浪静,也就没见晏老爷用过兵权。至于为何皇帝一直没收回这部分兵权,一来是南湘有勇有谋的武将极少,外夷还尚未肃清干净;二来晏老爷是开国功臣,非大过不好发作,何况晏家一直谨慎本分。
她没再多想下去,正准备问晏谪江自己身上的系带该怎么解开时,就见他整个人已然上了床塌。
舒雨微皱眉疑道:“???你脱衣裳便脱衣裳,怎么不换寝衣就上床?”
晏谪江手里还握着方才从身上解下来的衣带,嘴角一抹似笑非笑。向前挪了几步,在舒雨微惊疑的目光中,他突然伸手,拽着她的衣领便拉到了自己身前。
“啊啊啊???”
舒雨微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双手就已经被钳制着举过头顶,晏谪江用系带在她的两手腕上缠了好几圈,牢牢将之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