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微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忆安的头,出声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惹祸上身的。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背书好好休息,缺什么就告诉我,医馆里存着的钱你可以随便拿去用。”
忆安听话懂事,她向来不担心他会乱花钱,她只担心他宁愿过得委屈,也不愿拿一分钱给自己。
舒雨微说完,见他摇了摇头,大抵是没有想要的东西。出言安慰了他几句,她便离开了医馆。
虽说吴冠玉官职不大,但这件事情由她出面终究有些不妥,无论晏谪江的本事与名望有多大,她也只是一个妾,再说难听点也只不过是晏家一个可以随意送人买卖的东西,纵然晏谪江再护着他,正经事儿上她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权衡再三,只能是让忆兰与自己一同去吴家讨要说法,并加以警告。
她倒也不需要忆兰说什么,毕竟她和吴家利益相当,肯定不愿出太大风头。但舒雨微想,不论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忆安作为她的弟弟,她都不该坐视不理。
所以一回到晏府,她便难得的亲自去见了忆兰一面。
彼时忆兰不在屋里,听下人们说她是去了膳房学习做菜。舒雨微忽地想起几日前,她回到院里的时候,正巧碰见忆兰端着一碟小食在书房门前守着,大抵是想见晏谪江来着,却被九翊拒之门外。
舒雨微垂下眼来,嘴角微弯,心中不免浮出几分无奈与嘲弄。难怪要去学做菜,想来是忆兰觉得,自己会做的那几样膳食不合晏谪江的胃口,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专门去学了晏谪江喜爱的饭菜。
但晏谪江这个人一向是把厌恶写在脸上,把喜欢藏在心里。下人单靠问肯定是问不出他的喜好,只能从他每次用膳时盘子里的食物多少来分辨。
不过,这种办法,也只有舒雨微一个人适用。因为晏谪江只要是在府里,大部分时间还是同她一起用膳,他虽也会多吃几口喜爱的菜肴,但终究不及舒雨微这种碰见喜爱的菜肴就一扫而空的程度。所以即便下人们能得到晏谪江喜爱的饭菜是什么,应该也只是个虚假信息。
这也就是说,忆兰学的,极有可能是她喜欢的吃的菜肴。
思及此,舒雨微心中的无奈地愈发被放大,她寻思,若是忆兰知道了此事,会是什么心情。
在屋里候了一会儿,忆兰总算回来。她手里还端着一碗酸菜鱼,正冒着热气,看着分外诱人。
舒雨微轻笑了一声。
果真跟她料想的一模一样,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东西她极喜欢吃,但晏谪江却最是不喜。还记得是几年前,有次两人在用膳的时候,她非要叫某人尝尝这道酸菜鱼,某人死活不肯,最后是舒雨微硬逼着给他塞了一口,结果当天晚上就跪着守到了半夜。虽然第二日醒来是在床上,但舒雨微的膝盖还是十分不舒服。
不过,经此一事,她也算是彻底记住晏谪江最讨厌吃鱼的特点。
但既然晏谪江那么讨厌酸菜鱼,那么它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饭桌上?她至今也没想明白。
忆兰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神色极不友好地看着她,语气颇为冷然:“你来我这做什么?”
舒雨微收回落在菜肴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忆兰,浅浅而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忆安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这事儿你打不打算管。”
忆兰的神色明显一滞,蹙眉凝目,她分外紧张地问道:“怎么欺负了,身上可有伤?严不严重?”
舒雨微摇了摇头,语气轻缓:“伤的倒不严重,只是忆安这孩子懂事,对方三番两次动手,若不是我发现了,他也不肯跟人说,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总得有大人出面解决此事,你说呢?”
“这是自然的。”忆兰显然是有些动气,说话声音都沉重了不少,“你且告诉我是谁家的孩子,我非得去要个说法来。”
见她这样忿忿不平,舒雨微的忧虑自然也少了许多。
说到底,他们终是血浓于水,忆兰作为姐姐,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只是不知道她在得知对方是谁的时候,还能不能如此坚定的要去讨要说法。
舒雨微轻咳一声,抬眼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地言道:“是忆安在学堂里的一位同窗……也是,吴大人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另一个弟弟。”
闻听此言,忆兰脸色的神情顿时僵固起来。她身旁的晴儿连忙上前几步,将两人隔开,冷着脸质问舒雨微:“你可别在这挑拨夫人与吴大人的关系,你一向与夫人不睦,加上小少爷当时没能娶你为妻,你心里自然是怨恨吴大人和夫人的,如此看来,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舒雨微朝晴儿瞥了一眼过去,冷笑道:“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西厢阁的女主人是你呢。我跟你家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知道你们做下人的辛苦,若真没钱买镜子,撒泡尿也能照一照,仔细看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有你什么插嘴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