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你告诉我,在你离开我的那两年里,常承潇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他问完这话,心脏难以遏制地猛烈跳动,这种感觉让他既不自在,同时又有几分讶异。
原来他晏谪江有一日,也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紧张担忧到无以言表。
然而他怀着一颗慌乱的心等了半晌,怀里的人也没有半分反应,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吧唧的声音,连轻唤“相公”的话语,也愈发低弱,甚至一度只剩鼻音。
晏谪江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抚了抚她的长发,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终是压下胸中的疑惑与心结,打横抱起怀里的人,朝床榻走去。
翌日,舒雨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只感觉整个脑袋像是要被人撕裂开一般,头疼的不行,远要比她上回跟谢云喝得那次还要难受。
在床上躺着缓了好久,她才艰难地爬起身,下床收拾打扮。
本来昨夜是打算配制假死药的,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也不知道昨天喝多了有没有跟晏谪江胡说什么话。她原本想问问小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些什么,但小悠却只是摇头告诉她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问晏谪江肯定问不出什么。没办法,她只能将昨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做她要完成的事情。
谢云的引荐信还能再等个几日,但忆安被人欺负的事情刻不容缓,再拖下去只会让欺负他的孩子变本加厉。
舒雨微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情有些沉重。
她是真没想到忆兰会因为对方是吴冠玉的孩子,就选择退却,不愿意为自己的亲弟弟出头。她原本以为,即便忆兰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在她心里,荣华富贵应该也是不及忆安的,可如今看来,原是她错了。
短叹一口气,她不再多想下去,抬手为自己画了个上翘的凤梢,将眉头画的挨近许多,眉尾微扬,唇脂的颜色也比平日深些,顿时提高了好几层气场。
头饰选了些华贵大气的,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两指摩挲着颈链中间的那颗白玉珠,她本想将胸前的颈链换成璎珞,但犹豫了一会,终是没有换掉。
衣裳选了件她最不喜欢的墨黑色对襟,衣领与系带处是鲜亮的白色,上面绣着几朵兰花,十分大气。
舒雨微看了看镜子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好玩,一时没忍住嗤笑了一声,登时便与这身扮相透露出的这股端庄大气有些格格不入。
她连忙拢了拢笑颜,浅浅地冲镜中的微笑,眉眼放松,看着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达到这个效果,她才站起身,缓步朝外走去。
许是从未见过她这样打扮,院里的下人一时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向她看去,眼神里露出几分诧异和惊艳。
这些人向她投来的目光,叫舒雨微觉得十分不自在。她尽力无视掉周围的目光,快步来到若歆的面前,出言让她跟着自己一同出府。
若歆微微含颈,应声答“是”,随即跟着她离开院子。
两人刚一出府,没走几步,若歆便问起她今日为何如此装扮,舒雨微随意的答了几句,告诉她等到了地方便会知晓,再没多说什么。
这会儿学堂还未散学,门外的小厮也还在原地守着。见到有两人朝学堂走来,他连忙上前拦下,分外礼貌地同舒雨微说道:“这位夫人可是哪位公子的母亲或是姐姐?您啊来得太早了,这学堂还没散学呢!”
他说着,迟疑了片刻,低着头试探着问道:“您……莫非是有什么急事?要不我去跟先生说一声,让您进去,不过,还得劳烦您告诉我您要见得是哪位公子?”
“我是忆安的姐姐。”舒雨微神色淡然,只有嘴角微微扬了扬,露出几分浅浅地笑意,“烦请你跟先生说一声,就说我是晏府的人……镇国公晏家。”
那小厮闻言,登时睁大了眼,连忙说道:“原来是晏府的夫人,恕小人有眼无珠,这就去给夫人传话,请夫人稍等片刻。”
他说罢,转身走进院里,直冲学堂而去,丝毫不敢拖沓。
舒雨微暗暗在心里挑了挑眉,不禁有所感慨:这晏家的名头果真好用,也不枉她花时间给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
小厮的动作很快,不过须臾就跑着回到门口。他躬下身,客客气气同她谄笑着说道:“夫人您请,先生正在学堂门口等您呢。”
舒雨微 冲他点了点头,以示感谢,随即便带着一旁的若歆朝里走去。
穿过前院,她来到了学堂门前。那儿果真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老人,他的头发胡子也全然花白,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书本。
老人家纵然上了年纪,但身上带着的那股书香气息,却是岁月也无法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