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连忙比划了个“嘘”的手势,低声斥责她道:“你小点声!”
说罢,她又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看了看,再次确认了一遍没人,才紧张兮兮地继续同她道:“就是太医学府的先生,谢云谢大人,我家相公从前受过他的帮助。”
女子说完,见晏长吟还是有些困惑,只好继续跟她解释:“就学府测考那事儿。若不是谢大人当时力保我家相公,哪有我家相公的今日,所以这些年,我家相公也会常去看望他。这不正巧,有次就撞见舒雨微了。”
晏长吟又生出几分疑惑:“可你相公如何认得出她?”
女子白了她一眼,略有无奈道:“这若是旁的人也就罢了,我家那位也不一定认出来,可这舒雨微是谁啊,你家二公子三番两次的全城寻人,画像贴的到处都是,后来还搞了那么大的阵仗纳妾,这全京城……你能找出几个不认识她的?”
说起那场十里红妆,晏长吟就来气,她一个出生于晏家的闺门小姐出嫁时都没有一百八十抬嫁妆,舒雨微一个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童养媳,晏谪江为了纳她,竟搞出了一百八十一抬,比最高的规制还多一抬,更别提当时迎亲的队伍,声势有多浩大。可偏偏如此逾矩之举,碍于晏家的地位和晏谪江的财势,陛下也只是训斥了几句便罢了。
她真是想想就来气!
见晏长吟的脸色愈发难看,女子连忙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不说别的了。这重点是她出现在了谢大人的小院附近,你可知那谢大人住在何地?清泉山脚下的那片林子,那林子方圆一里都没人居住,她一个女子出现在那儿,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晏长吟皱着眉头,思忖须臾,才出声猜忌道:“你的意思是,她和谢云,有点什么联系?”
女子撇着嘴挑了下眉,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好啊。”晏长吟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要是叫我那鬼见怕的二哥知道了,她不死也得掉层皮!我……我现在就去告诉我二哥!”
她说着就要往巷子外走,女子连忙拉住她的袖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别去!没有证据你怎么说啊,没得叫你二哥还觉得你挑拨离间,回头再将此事说给舒雨微听,她再一吹枕边风,倒霉的是你!”
晏长吟转过头,神色有些迫切:“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放任她如此嚣张?”
女子重重地叹出口气,垂眸沉吟了片刻,幽幽道:“我记得,你那王妃姐姐明日不是要回府了么?你二哥高调纳妾,多少会对晏府有些影响,但这件事情,你猜她是会怪在你二哥头上,还是舒雨微头上?……若是让她再知道舒雨微和谢大人之间的事情,你觉得,还用得着你来做这个出头鸟吗?”
晏长吟恍然大悟,原本阴沉的脸上终于展出几分欣笑。在自己的幻想里沉浸须臾,她突然伸手握住面前女子的手,目光中不免流露出些许感激:“鸳儿姐,得亏我身边还有你,自从成亲以后,我能靠得住的也就只有你了,我娘在晏府明争暗斗的,实在没精力再顾忌我,哎真是……还好有你啊。”
“害,说什么呢。”秦鸢儿拍了拍她的手,出言宽慰道:“我相公待我虽好,却也只是相敬如宾罢了,说不了两句真心话,若不是有你相伴,我终日得无趣死。”
两人互有感慨,路上又说了许久,才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舒雨微一直待到忆安散学,例行查完功课以后,才动身回了晏府。
回去的路上,她依稀在一家书肆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本只是一眼之缘,加上也只是个背影,便没打算多逗留,但好巧不巧的是,在她收回视线之前,那人正好回过头来,两人撞了个对视。
是晏长宁。
舒雨微眨了眨眼,心中暗道:今日还真是巧了,一下在街上遇见两位晏家的姑娘,可怜晏长欢因为还未成婚的事情,被迫在府里见各种纨绔子弟、科举新贵,连上街游玩都是一件奢望事。
舒雨微在原地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转头离开。她是觉着晏长宁这号人物,应该不大记得她的存在,贸然上前跟人家行礼,有些唐突。
然而就在她收回视线,准备离开时,晏长宁却从书肆缓步出来。她将手中的手交给随行的婢女,出声唤道:“舒姨娘。”
闻声,舒雨微转过头去。晏长宁正慢步朝她走来,步履端庄,仪态大方,就连脸上的神情也是端着的,雍容华贵,可她看着,却觉得累得慌。
舒雨微 微微欠身,朝晏长宁行了一礼,恭谨道:“妾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不必多礼。”
晏长宁声色冷冷淡淡,丝毫不似从前跟晏长欢讲话时的那般客气,不过舒雨微倒也并不在意,她只想着赶紧客套完,赶紧离开,完全不想多留。
“你在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