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谪江一直没闭着眼,目光留在她眼下的朱砂痣上,那儿还有他当年刺下的伤口,不大不小,却很是亮眼。
看着怀里人一脸视死如归又带着几分享受的样子,他突然松开了她的唇,本想伸手抚一下她眼下的伤口,但伸到半空却又停了下来,将手收了回去。
“小东西,你现在,还恨不恨我?”
舒雨微眨眨眼,本来还好奇,这狗男人怎么这次就亲了一会就松开了,这话一问,顿时将脑海里的疑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分外不解:“怎么突然这么问……?”
见她这反应不带一丝犹豫,晏谪江的眼底抹过一丝心安。他没再多解释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跟她聊起了今日在学府的事情。
其实舒雨微从他目光所至的地方,也大抵能猜出他问这话的原因。
恨吧,以前肯定有,那会儿真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她实在是做不到,就想着逃跑,但逃跑也总不能成功,这叫她怎么不恨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真的没有想到晏谪江能够为了她,做出改变。有很多次,她其实是能感觉到他的愤怒,知道他想对自己用刑来解气,但他又每每都忍住了。
还有他在暗中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啊什么的,真的也很让她触动,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去恨他。
崖下重逢的那日,她几乎能确定自己就是喜欢眼前这个人的,那两年的分别没有淡化她对晏谪江的感觉,反而让她更加思念,这种感觉一度让她觉得,也许以后回到现实里,她依旧会怀念晏谪江。
恨吗?早都不恨了,在听到他的这些过往以后,更多的也只是心疼。
但她是不可能救他的,所以,如果注定晏谪江要死在二十五岁那年,舒雨微也希望,他这剩下的几年光阴能够比从前的日子,好过一些。
晏谪江这会儿正询问着学府令的事情,然而还没等他话说完,舒雨微突然没头没脑的就来了一句:“晏谪江,你也值得被爱。”
面前人愣了一下,转而嗤笑一声,他的声音微微上扬,有几分不解:“小东西,你在说什么?”
舒雨微依旧认真:“我说……你值得被爱,任何人,都值得被爱。”
某人还是觉得她这话可笑,轻笑一声,他道:“没头没脑的话。”
舒雨微没再重复,她觉得这样就够了。浅笑着垂眸看了眼手心,她重新抬起头,耐耐心心地跟他聊起学府的事情。
期间晏谪江将她的学子服从水中取出,又亲自放到了屋外的晾衣架上。两人尽性聊了许久,才上床入睡。
次日清晨,舒雨微是被晏谪江喊起来的。太医学府离晏府颇远,她自然是要早起收拾的,毕竟还得伪装一下。
学子服不知是何时被人拿进来,挂在了衣架上,舒雨微收拾完后,穿着衣裳便走,刚一出府,就见外头有辆马车,车夫还冲她挥手。
“是舍公子吧!”那人几步上前,来到她面前,谄笑着道:“小少爷早有吩咐,要小的带您去太医学府,您请吧。”
他说着,已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静待舒雨微进去。
“哎哟要我说呢,您可真是年轻有为!”他笑看着舒雨微缓缓步入马车,继续跟她闲聊:“看着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竟成了小少爷的幕僚,啧啧啧,您这可真是前途无量啊!”
幕僚?
舒雨微没想到晏谪江会这么介绍她另一个身份。他目的是什么呢?……不会就是为了让她能每日去学府时能方便一些吧。
她本想否掉自己的猜测,可转念一想,晏谪江还真的……就是这么无聊随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