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了一路,她到学府的时候,天色才将将亮敞。
她下了马车,就见一群与她衣着相同的男子结伴进入学府,这些人大多都是步行而来,只有极少数是与她一样乘车过来,所以舒雨微一下车,这张陌生的面孔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她不想太过扎眼,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跟车夫鞠躬示谢之后,便快步进去,不多停留。
依照昨日学府令的指示,她来到上课的学堂内,因为刚来,也不知该坐哪合适,便选了最后的一处角落,想着若此处有人,她再起身让位,好在一直到授业先生进来,也没人要坐她的位置。
虽然坐在角落,但秦宜之一进门,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这儿除了授课的内容和普通书院没有区别,礼仪规矩等方面还是如出一辙,先生进来,学子们便纷纷起身,鞠躬问安,待先生挥手示意之后,才又坐下。
秦宜之没有立刻开始今日的讲习,而是伸手冲着角落里的舒雨微勾了勾,示意她上前来。
“这位学友是插考进来的,插考生的测考题有多难,应该不用我来跟你们讲,你们也试着做过的。所以啊,这位学友对于医学方面的知识是非常了得的,你们有什么不懂得,大可以去问他。”
众人没有说什么,只是鼓掌以示欢迎。
舒雨微微笑着朝众人鞠了一躬,快步离开讲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秦宜之拿起手中的医书,正要开讲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放下书说道:“哦对,忘了件事儿,就是舍予他不会说话,只能通过写字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大家跟他沟通的时候,尽量耐心一点。”
他话音刚落,底下便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秦宜之这才放心,再度拿起手中的医书,开始讲述。
舒雨微刚来,没有书,只能靠听然后记录下重点。因为书是学府这边特有的,所以只能等学府发书,她自己是没法从外头买到的。
然而听着听着,舒雨微突然觉得这些内容十分耳熟,似乎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她于是提笔写了句话,拖着小凳子靠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同窗,将纸上的字展示给他:不知这位公子能否将书借我看一眼。
那人见状,没有多犹豫,直接移到了她的面前。
舒雨微用口型比作了一个谢谢,随后低下头,翻看书封和里面的内容。
她不禁蹙了蹙眉。
这书她确实是见过,虽然书封不一样,但内容却是一点都没变的。
她冲身边那人点了下头,再次无声道谢,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思索起这书来。
这书她在晏谪江的书房见过,最蹊跷的是,这本书最近一直都在寝屋的桌上放着,所以她才会闲来无事,翻起来看。
她捏了捏眉心,细想了一下具体的时间,似乎是在她与晏谪江从北宁回来之后,这书就一直在寝屋放着了。
敢情晏谪江从那时候起就知道她的小心思?……她还一直以为,晏谪江是在谢云一事里,才知道的。
所以,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晏谪江都在陪她演戏?这天下,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
舒雨微暗暗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既然是她看过的书,府里又有原书,也就没必要再做什么笔记。舒雨微于是干脆放飞自我,去思考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学府令破格举荐她入宫为医。
秦宜之看出她心思不在此,但也没有多言责怪,只是在授课结束以后,让她跟着自己去了教习先生专门的休息地。
他顺手提起桌上的茶壶,正要给自己倒杯茶,然而刚一提起来,就感受到了茶壶太过于轻。
他叹了口气,不免感叹道:“谢云这家伙虽说不爱说话,但总是喜欢休息的时候沏一壶茶,如今人走了,以后怕是再也喝不到咯!”
他摇了摇头,将杯子递给了一直在这儿的一个下人,让他为自己倒杯水。
那人离开以后,他才看向舒雨微,对她说道:“你方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他将一旁的纸笔递到她的面前,静待她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