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承潇与清容固然能猜到他们在逃出去之后会去往北宁,却也不敢派兵前往,一来是他还未进行登基大典,地位不稳,若是贸然起兵会引起百姓不满;二来北宁城说白了就是晏谪江的天下,他在那边儿的势力最盛,就连平民百姓也都将他奉至高台,要想在那儿将他擒拿归案,只怕是难。
所以常承潇决定先登上帝位,稳定权势与地位之后,再想办法对付晏谪江。左右晏家的三位小姐包括晏老爷的几位夫人在内,此时也都被他幽禁在皇宫里,他手里有的是筹码,不怕对付不了晏谪江。
舒雨微一行人是从牢里逃出来的,所以除了车上的干粮以外,几人也没别的吃食。担心常承潇会在全国下发通缉令,所以一路上没什么特殊情况便不做停留,吃穿用也都一切从简。
但是只吃干粮,一两日的话倒还能忍受,时间一长难免心生厌倦。别的人都还好,舒雨微是有点受不了,不过她也清楚眼下的处境,所以也没有露出什么不舒服的模样。
这老话说得好,人要是饿到极点了就什么都吃,她于是想,只要自己饿上几顿,肯定就不会觉得难以下咽了。
她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做了。第一顿没吃几人也没在意,只是觉得她可能就是单纯地不饿,但到第二顿的时候,众人就察觉到了不对,然而问起舒雨微,她也只是摆手说自己不饿。
晏谪江看着她,神思莫测,片刻后,他起身将手中的馒头放下,言道:“我去给你弄些别的东西。”
担心他回到人多的地方去,舒雨微连忙拽住他,出声道:“不用,我是真不饿,你别折腾了。”
白月光是明眼人,经晏谪江这么一说,很快就明白舒雨微是为什么不吃了。她轻笑一声,也同晏谪江道:“不必如此麻烦,我身上还有些蜜饯。”
说罢,她便从袖兜里掏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展开来,便是几颗蜜饯,只是看着有些干瘪,应该是她揣在身上放了许久的。
舒雨微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常承泽,毕竟他从前也是随身装着贤妃给他的蜜饯,且自己成婚那日,他也是送了这样的一盒蜜饯。
白月光将东西放在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感慨:“说起来也巧,这本来是半个月前五皇子让我转交给雨微的,但晏谪江不是说你病了要养身体么,索性我就一直带着,想着等见着你就给你。幸好那会儿在狱里换衣裳的时候它掉了出来,否则我都就落在我那件衣裳里了。”
舒雨微的目光有些暗沉,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久久不曾拾起桌上的蜜饯。
一直到现在,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常承泽是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是的,她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原来,失去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并不是在得知他死讯的时候就会无比地痛苦,而是在某一次的不经意间,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勾起你们之间的回忆,而你却突然意识到,这辈子你们永远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时候,那种难过才会从心底散出,逐渐席卷全身。
甚至,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想起常承浠从前帮过她的点滴,舒雨微有些怅惘。
当时的她,也只当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是寻常之事罢了。
……
一行人到北宁以后,便住在了晏谪江的宅邸。北宁城果然也有他们的通缉令,但在这里,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无一不将常承潇的通缉令视若无物,他们见到晏谪江,也依旧像从前一样敬重,更有甚者,甚至看见通缉令就立刻撕下,而衙役即使路过看见,也丝毫不管。
晏谪江之前准备谋反时,早早花重金征召了许多兵马集结在北宁,至于其他地方,则是在他被俘虏的期间由九翊派人操作,暗地通报给他们,让他们原地待命。
如今他今既已出来,出兵的时机自然也就成熟了。
因为在牢狱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就已经暗中做了许多,所以晏谪江到北宁以后,只花了一日的时间与提前到这儿的九翊与若歆进行谋划。
晏老爷与晏谪湘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以为晏谪江召集兵马打常承潇是为了报仇。就在他们商议着应该扶持哪一位君主的时候,晏谪江甚至已经命人开始打造皇后的冠服和凤冠。
但这一切,他们并不知情。
晏老爷是武将出身,谋略和带兵自然不在话下,晏谪湘就更不用说了,全书男主角,自然是有勇有谋的角色,晏谪江并未告诉二人自己要夺位的计划,所以他们便也心甘情愿助晏谪江起兵谋反。
次日一早,几人便带着兵马,踏上了征途。
……
晏谪江的兵马打到京城外时,京城内正在举行着新帝的登基大典,全然不知敌方已兵临城下。
常承潇一甩长袍,款款地坐于龙椅之上,看着底下众臣朝着之间跪拜朝贺,心情大好。然而就在此时,原本晴朗的日空突然乌云密布,遮住日光的速度极快,仿佛就是一瞬之间。
丹陛下众人纷纷仰视天空,常承泽一党的朝臣原本就对常承潇心有不满,此时更是借题发挥,放言新帝德不配位,引怒上天。
清容一身男装屹立在其身边,神色泰然,并不在意。
就在台下议论声此起彼伏之时,有个小太监从大殿的殿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路连滚带爬地来到阶梯下,不敢踏上丹陛一步,却又担心龙椅上的那人听不见,便扯着嗓子高声喊道:“陛下!不……不好了!晏谪江的兵马已经攻到京城外了!!”
底下原本稀稀疏疏的议论声顿时沸腾起来,众臣一片哗然,皆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知道晏谪江在北宁起兵的事情,但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到京城,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