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又有两人步入厅堂中,乃是一名中年儒生与一名妇人。
儒生身材瘦长,肩膀宽阔,步伐稳重,脸庞看上去古板而端庄,目光深邃而明亮,一袭蓝衫洗得无比干净,越发衬托出他在十字坡中鹤立鸡群一般的书生气质,儒生正是村长周瑞的儿子周明。
站在周明身侧的乃是一名貌美妇人,妇人看起来三四十岁,但是风韵犹存,她的皮肤或许没有年轻小姑娘那么水嫩紧致,但散发而出的成熟光彩却也更加迷人,举手投足间展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妇人正是周明的妻子,也是周瑞的儿媳妇。
原来周明乃是石虎的干儿子,听闻石虎到了,依照礼节,特意带着妻子过来拜见干爹石虎。
石虎初时还未认出来人是谁,等二人皆是在灯火下站定,才瞧清楚二人眉眼。
石虎讶声道:“是你。”
周明惨笑道:“干爹,是我,我回来了。”
石虎冷笑道:“你与你父亲,不是一直闹得不可开交吗,你不是扬言这辈子不会再回来此地吗,为何又回来了?”
周明面露愧色,道:“干爹,是我错了,我不该一意孤行,非要去考什么大梁国的科举,平白耽搁了三十多年的光阴,结果却连一个秀才都考不中,目今仍是个童生。”
石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明如实答道:“大概是十一个月前。”
石虎接着道:“可你读了那么多书,如今回到十字坡这个穷乡僻壤,又能做些什么呢?”
周明耸耸肩,无奈地道:“无所事事,平日里最多帮我爹打理些十字坡钱粮进账一类的事务。”
石虎继续问道:“在十字坡当帐房先生,岂不是太屈才了?”
周明羞红了脸,低头道:“不屈才。”
石虎暂时放过了周明,目光忽然瞧向了一旁的貌美妇人,笑问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妇人可是你妻子。”
周明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红玲,还不快随我一起见过干爹。”
名唤红玲的妇人摇曳生姿,缓步趋前,在明亮的灯火下行了个万福。
石虎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虽说是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福气倒是不错。”石虎语气顿了顿,继续问道,“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周明迟疑了一下,旋即如实答道:“戏园子里。”
石虎恍然道:“原来是唱戏的,怪不得长得这般俊俏。”
周明与红玲入座后,与众人一起吃喝,相互敬酒,期间红玲甚少开口,偶尔开口说话,声音也异于寻常,周明询问情况,红玲只推脱是身体抱恙,嗓子不舒服。
原本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吃肉的顾明月,第一次瞧见红玲时,她便只觉得眼熟,后来红玲反常的举止,越发令她注意到此人。
她总觉得此前一定见过红玲,可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却是一时半会儿死活想不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红玲以身子抱恙为由,便想提前离开宴席。
顾明月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时潘瑶忽然凑到她耳旁,小声问道:“顾姑娘,你觉不觉得,红玲很像一个人。”
顾明月闻言,眼睛一亮,忙声问道:“你也这么觉得?你想起来她是谁了吗?我总觉得她像一个人,但总是说不上来,越想越想不起来。”
潘瑶动容道:“你觉得,她像不像那个半夜盗走我们所有东西的许月娘。”
落魄不堪的许月娘,知性优雅的红玲,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许月娘三个字,如同一句打开灵机的咒语,当它蹦入顾明月耳中时,刹那间有无数光影在顾明月脑海里飞速闪回。
许月娘与红玲二人的身形开始融合,最终二人彻底融合为一。
红玲,就是沙盗许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