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廊檐下的白霜化露,坠下时候又幻化成浓重的墨色,寒凉的水汽循着足迹寸寸冻结成冰。
竹猗脚步微顿,“想死?”
寒冰像是听懂了这死亡威胁,没有再前进半分。
脚步再次向远,直到消失在宫壁拐角,那凝滞的寒气才渐渐幻化成一道隐约的人形。
玄衣如松石,赤目卷残云,碎裂的纹路布满整张脸,扬起黑沉的浓雾,如掠影惊鸿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长乐殿,裴子初正举着双手比划着什么。
竹猗止住宫人的跪拜,不打算惊动专心学习的小朋友。
“怎么回事,不是说招魂术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裴子初沮丧地垂下手。
竹猗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你有胆招魂,它们也得够胆出来啊。”
乍一听到心心念念的人的声音,裴子初顿时喜上眉梢,抬起头来咧嘴道:“公子,你回来啦!”
竹猗拾起桌上的符咒,“你怎么突然学起招魂术了?难不成这宫里太无聊,你想招几个鬼上来玩玩儿?”
“也不是……”裴子初抿了抿唇,轻盈的语调忽而沉了下来,“近来宫里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有宫婢失踪,我只是找它们问问。”
问鬼?少年,你的癖好还挺新奇。
“公子,你说这招魂术是不是骗人的?要是神能与鬼通,那我怎么连一个小鬼都喊不上来啊?”
竹猗看着他这副伤脑筋的模样,干脆扬了手里的符咒,“要招魂没那么复杂,只需要这个。”
看着竹猗白皙修长的手掌,也跟着伸出了自己那粉嫩柔软的小手掌,裴子初眨了眨眼,“这个?哪个?”
“当然是拳头啊,只要你的拳头够硬,逮到哪个招哪个,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竹猗的拳头不轻不重地落在裴子初的头上,意有所指。
裴子初摸着脑袋,开始琢磨起来,隐秘的重瞳也露出了几分诡光。
只想不做也不是他的性格,他的脑子怎么想的,手就是怎么动的,完全贯彻竹猗的硬拳头主张。
他的手伸向自己的影子,硬生生拽出了一个冒着黑烟的团雾。
正犹豫着要不要问点什么,就被竹猗冷冷的一个眼神给瞧散了。
“脏东西还握在手里做什么……”
“哦……”
裴子初乖巧地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下次一定要偷偷抓点什么来玩玩,洗洗就不脏了。
三日后,武林大会由唐门弟子拔得头筹,然而血蝉却无故失踪,江湖正在全力搜查血蝉的下落。
“陛下,北越国、夏燕国和高丽国纷纷来信,要出使我南梁,一睹月神石祭天之盛况。”
夏耘低着头,不敢看竹猗此时是什么表情。
忐忑了半晌,他才敢悄悄抬眼偷瞄,却看到陛下迷蒙着眼,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陛下?”
“谁要来寡人地盘上抢月神石来着?”竹猗扫了扫那几张羊皮纸,一双黑眸漫上煞气。
夏耘缩着脖子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道:“陛下,不是来抢,他们是来欣赏、观摩、瞻仰的!”
竹猗眸色晦暗,波动后又归于平静。
夏燕和高丽来也就算了,北越来凑什么热闹?是家门口打得还不够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