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钰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话?”
江淮然拧眉,面色平静,眼睫却微颤,抿唇道:“既然这样,我……”
“既然哪样?”
他顿了一下,再看时钰,她擦着手指,动作很利索,一前一后的擦拭,仿佛带有怒气。
旋即啪叽——!
湿巾不轻不重地砸在江淮然手腕上,他视线从湿巾往上抬时,一道清风袭来,下颌被捏起,软软地物样在他花瓣似的粉唇上印了好几下。
他听到微小叹气声,随后软软贴着他的侧脸,说:“江淮然,你一定要死,也一定要拉上我一块。最后问你一次,如果我说让你不要去死,你能不死吗?”
“不会。”
他再次,坚定的回答了。
时钰干脆坐在他腿下,双手环上他的颈,下巴靠着宽瘦的肩膀,恍惚似的笑了一声:“满口死来死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渴求有人喜欢你。”
“时钰,你不会明白我。”
“我明白。”
他身躯明显一震,时钰闭上眼,日光晒入,她转头埋在他染着药味的胸膛里。
怎么会不明白呢。
有人生来幸福,就有人生来痛苦,有人风风光光死去,有人饿死巷道。
公平吗?
正义和邪恶,生命和死亡,对等吗?
所谓的神、上帝,真理就一定是对的吗?
凭什么呢?
同样做为人而活着,为什么只有死是可怕的,难道羁绊不可怕吗?
血缘的、陌生的、熟悉的、仇恨的、无可避免的七情六欲,刻骨铭心的灰暗伤害,是躯体上,是血脉之中,火烧不尽,剜肉不除,生而为人的羁绊。
躯体不死,灵魂不生。
所以死亡,对求死之徒来说,是解脱啊,摈弃掉恶臭的躯壳,真正意义上,灵魂的永生。
江淮然,无时无刻,万般忍耐着痛苦,做着向死而生的死亡。
他认为,死亡是洗礼,是摘提痛苦,是灵魂的干净。
他做得很成功,一条条斩断了做为人的羁绊,
斩清全部羁绊的那一刻,他死期将至。
“两天。”时钰在他怀里抬起头,“给我两天。”
她今天挽了发,化着淡妆,生的秀美的皮囊,平添几分明媚娇然,她褐色眼眸中积蓄足够多的笑意,一指拨弄江淮然的睫毛,扬唇:“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跟你死,我肯定会逃的。”
“所以,时钰想做什么。”
江淮然眨动眼睫,抱着她腰际的双手,加了几分力道。
“打赌吗?”时钰盯着他漂亮的瞳眸,“我会活下来。”
她语气太过笃定,江淮然不免唇染笑意,他侧了侧脸,露出的耳垂白嫩饱满,瞥她一眼,随后单手压下时钰的脑袋……
额头相贴那刻,时钰心里满是他要应下这个赌约的激动——
“我不赌。”
“……”
再接着,他恶劣,又乖张地挨近说:“一个自私鬼,从来不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