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甚至都算不得情侣,但却开始了冷战。 季雨寒回梅沁苑后才知道,她和许孜然一同挑选的那条手链,被风靖寒扔掉了,还不知躺在了哪个垃圾堆。 季雨寒心里又气又别扭又委屈,她被强吻非礼后对方连句解释都没有。风靖寒心里住着一个永远抹不去的白月光,伊红园还有个如花似玉的红颜知己,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朵炮灰。 所以她下定决心,不再理他。 不到必要,她不会去寒轩楼,去了也不与他多说一句,低头汇报完工作就走,疏离冷漠。 她回梅沁苑后,每晚风靖寒都会来一趟,听说她睡了也就回去了。 因此她的单方面冷战,风靖寒压根没察觉到…… 直到几日后,风靖寒经过花园,远远的瞧见季雨寒背对着他与靖雪二人一道笑着聊什么。 靖雪发现了他,季雨寒转过身来,脸色沉下来,视他是怪兽一样,转身走了。 风靖寒:…… 第二日,风靖寒敏锐的察觉到,他在池塘边遇到她时,她会迅速从旁边一条小道绕路走掉,假装没看见自己。 风靖寒:…… 她在故意躲他。 梅沁苑装了火墙后,室内温暖如春。 晚间,她穿着紧身的打底衣衫,在房间里练习瑜伽,估摸着风靖寒快来了,她吹灭了蜡烛,在垫子上作平板支撑的动作。 外间秋分叫了声:“庄主!” 又来了,阴魂不散! “她呢?”风靖寒的声音。 “姑娘已经睡下了!”秋分心虚的回答。 可季雨寒还是听见门被推开了。 借着门外的灯光,风靖寒看清了手肘支地趴在地上正对自己的季雨寒。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低耸的胸和高跷的臀部。 曲线分明。 风靖寒:…… 季雨寒:…… 一紧张,季雨寒脚一软趴倒在了垫子上,不满的瞪着风靖寒。 平日里她平板支撑至少也得十分钟吧,今天不到两分钟就破功了。 季雨寒没好气的从垫子上爬起来,盘腿坐在垫上。 “你是在作何?”他进了屋来,点上灯。 季雨寒穿着一件紧身棉衣,长袖长裤将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凸显出的身段反而更吸引人。 风靖寒想起那晚寒清苑她在浴桶中睡着的情景。他将她从水中抱出来,肌肤上的水珠顺流而下沾湿了他胸膛。 他吞咽了下喉咙,口干舌燥。 “练习瑜伽,可强身健体。”季雨寒回答他的同时,肩背往侧后方倾斜,练习着下一个姿势。 风靖寒看着她,她的姿势和动作,更像是跳舞所练的基本功。 “若要强身健体,你可以练习武术。” “武术,怎么练?”她转回头,好奇的看着他。 “你初学,每日需扎马步两个时辰。” “……不练了。”她放弃。 冰天雪地,扎马步…… 很多瑜伽姿势比较奔放,有人看着她浑身不自在。 季雨寒干脆爬到床上躺下,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庄主请回吧。” 风靖寒走向她床前,自若的坐到床边:“你在躲我?” “没有。”她拉过被子盖上,闭上了眼睛,装睡。 风靖寒坐到床头,黑暗中默默的注视着她。忽然俯身下来,季雨寒只感觉到热热的气息浮在面上,她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偷偷微睁开眼瞄一瞄,正对上他的注视。 黑暗中只看见他发亮的瞳孔,盯着她默默无语。 这样的注视,真是像夜空中的狼在打量着猎物。 季雨寒囧,翻了个身,侧对着他,有点心虚。 风靖寒又待了一会,轻轻地替她拉了拉被子,才出了门去。 可季雨寒睁着大眼,望着天花板却睡不着了,为何会这样诡异呢? 正胡乱想着,听得窗户外嘚嘚的响,她下床来打开窗,迎面飞进来一只白色鸽子。 季雨寒惊讶至极,忙点上灯,见那鸽子停在桌面,慢慢的转动着身躯。 她好奇的注视着它,将糕点捏碎撒在桌面上,看着它啄食。 这鸽子是哪来的?为何半夜出现在这里。 它腿间有一只小筒,有信! 取下来,季雨寒懵了! “早点睡,别多想!”风靖寒的字迹!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还飞鸽传书! 他也知道她在乱想啊,他自己只怕也没理清楚自己的感情吧! 连向她解释一下都不愿意,大晚上过来毛骨悚然的把她盯着? 想到这里,她哼了一声扔掉纸条,那鸽子吃饱后,飞出窗外走了。 风靖寒为何会选这个办法呢? 他在梅沁苑时,因季雨寒对他排斥,不愿意听他讲话,他说不出口,也不喜言辞。 直到他收到他师父慕容清风的信。 …… 此后十余天,每天晚上,那只鸽子都会飞一趟,带来风靖寒的寥寥数语。 有时是“早些睡,别多想。”譬如第一晚。 有时是“空角最大,缔角次之。”譬如第二晚。 季雨寒无语的皱眉,这什么意思? 她没好意思去问风靖寒,于是她悄悄问了问靖宇。 靖宇回答,这两句是围棋的落子精髓之一…… 风靖寒情商能不能再低点……? 飞鸽传书你不传情书,传什么围棋秘诀? 她一点都不想学还不好! 有时是两个“永”字,譬如第三晚。 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以为又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学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教她练书法。 因为白天他过来了一趟梅沁苑,季雨寒那时正在练字…… 季雨寒对他的脑回路已经无语了。 有时是嘱咐她“按时喝药。”譬如第四晚。 杨子炎开的药很苦,白天她喝不下去了,便倒在了墙角的树根下。 他连这个都知道。 季雨寒哭笑不得。 她虽不想与他说话,但却很乐意收到他的飞鸽传书,每晚都在想,他会写什么过来? 第五晚没有信,是那只被他二人塞来塞去的披风扣针,用一根丝线绑在鸽子腿上。 季雨寒拿在手里看了看,很精致的扣针。 她收到了他好几封信,却从未回复过。 今晚那也不例外,她取下扣针,没有再将它塞回去,而是放到了柜中。 农历十一月初,咸阳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两天两夜。 作为一个资深的南方土包子,雪停后季雨寒出去浪了一会,然后成功的染上了风寒。躲在屋里休息了整整五日才好。 零星的小雪总算停了,天气放晴。 一早,竣扬便跑过来,拉着她直嚷嚷:“雨寒阿姨你都半个月不出门了,我今日要骑马,你要去吗?” “我又不会骑马!”难道让她跟在后面狂奔吗? “去嘛,雨寒阿姨,我刚刚学会的骑马,你去看看嘛!” 她被弄得烦了,终是点点头,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季雨寒穿好衣服,随着竣扬来到马房,竣扬牵着他那匹发育不良的小马,慢慢的走着。 两人来到啸风山庄西面的草地,这是一片很宽广的草地,类似于现在的四百米操场,不过草早已没有了,地上还有未化完的积雪。 竣扬上了马,慢慢的小跑着,特别得意。 “雨寒阿姨,怎么样,我厉害吧?”竣扬停下,高兴的显摆着。 她点点头,小屁孩一个。 “竣扬,谁教你骑马的呢?”她好奇的问道。 风竣扬仰起头:“是我师父,萧峰!” 萧峰?跟踪她的那人。 “真幸福。”季雨寒由衷的感叹道。 “雨寒阿姨你会骑马吗?”风竣扬问道。 她摇头,她哪有机会骑马。 正说着,只听得后面一匹马的声音越来越近。季雨寒回头,见风靖寒骑着他那匹白马,慢慢向自己走来。 说实话,风靖寒长得确实很养眼,虽没有许孜然那般俊美,但却是一种天生的威严。 那匹白色的马,踏着地上若隐若现的白雪,威风凛凛。 今日的他,全身通黑,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看着她,目不转睛。 这一黑一白,在雪地里异常的耀眼。 他移近来,马在她身旁停下。 季雨寒只到了马一般的身高,看着他,就像看着天神一般。 “爹爹来了。”竣扬高兴的手舞足蹈。 季雨寒与他近半月没怎么说话,两人唯一的交流便是晚间的飞鸽传书,还是风靖寒单方面的交流。 风靖寒策马走近,微低着头,俯下身,朝她伸出手来。 这是要干什么?季雨寒看着那黑黑的手掌,上面布满练剑而成的茧疤,又看了看他。 这姿势,像极了舞会里帅哥优雅的邀舞,如果再带上一双手套的话。这姿势,像极了白马王子沐浴在阳光里向公主温柔的致敬,如果再配上一束鲜花的话。 她愣在那里,竟忘记了反应,沉浸在想象里。 风靖寒手微微动了动,朝她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看着手,犹豫着。 他是在邀她共骑? 此刻她的手揣在包里,季雨寒犹豫着,终于还是伸出手去,快速的在他手心里放了一枚铜板。 哈哈,他这姿势,真的很像苏乞儿摊着手对人说:“给我点吃的吧!” 他愣住,盯住她,缓缓向上扯着嘴角,不过并未伸回手去。 她还真有些想骑马,如今有个帅哥共骑,有些心动。 可她还在和风靖寒保持距离呢,要不要如此没有原则,她有些犹豫。 不过他们两个也不能一直这般下去,十分别扭,索性摊牌说清楚吧。 于是季雨寒极其英勇的将手放入他的掌中。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粗糙一细腻。 风靖寒握住她的手,很温暖,很宽阔。 然后手一带力,另一只手快速的揽过她腰。 季雨寒还没反应过来,直觉得腾空一飞,人已稳稳的落在马上。 哇,好高的视角,整整离地接近两米! “竣扬,你先回去!”风靖寒转过身,对着竣扬说道。 “爹爹骗人,说好的我叫雨寒阿姨出来,你就带我出去玩的。”竣扬嘟着嘴,极为不满的小声抱怨道。 “我让萧峰带你出去。”风靖寒头也不回,对着竣扬说道。 哈,原来是风靖寒让竣扬骗她出来,心机屌! 哈,原来竣扬为了出去玩才骗她出来,心机boy。 风靖寒从后面环住她,未等待适应过来,马已经开始向前慢慢小跑起来。 马慢慢小跑,渐渐的出了啸风山庄,沿着道向前走着。 夹着雪香的风扑面而上,她只觉得呼吸都在一瞬间静止,两边脸颊刮得红扑扑的,可她却被这种骑马的感觉感染了,惊喜的望着四周,兴奋地张大嘴惊呼。 这是季雨寒第一次骑马,虽然是和别人共骑,但已是从来未经历过的了。 风靖寒只是轻轻的搂住她,什么也没说,任由着她在那尖叫。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季雨寒只感觉风靖寒轻夹双腿,马速慢了下来,改为慢慢的挪步。 哇,好有灵性的马。 她欣喜的摸摸它的头:“旺财,真听话!” “旺财?”风靖寒在身后哽了一声。 季雨寒点头:“这马长的健壮,又有灵性,实乃一匹难得的好马,所以我要为它起个不俗的名字!” 风靖寒在她身后沉默了半响,估计是忍下极大的冲动把她丢下去,最后才低声说:“它的名字叫‘挟翼’,取乘风的意思!” 挟翼?真是俗气?好吧,好像是比她的那个好听。 又这样慢慢走了一会,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很小很小,季雨寒抬眼,伸手接着那雪花。 只听得身后风靖寒轻轻叫了一声:“雨寒!”很轻,很细,很低沉,就像面前的雪一般让人忽略,还夹杂着一丝不容人察觉的叹惋。 她停住,等着他说下文。 风靖寒没再说话,自己翻身下了马,然后将她抱下马,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她,慢慢向前走着。 季雨寒也没拒绝,任由着他拉着,自己低头,踩着脚下的雪。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t感觉到脚下已是冷的没有知觉。 她在心里暗想道:风靖寒,难道想把她冷死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