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杨子炎离开了啸风山庄。 风靖寒同意了他与靖雪二人的亲事,年后杨子炎将上门提亲。 收获满满的杨子炎临走前,还给季雨寒开了一大堆药调理身子,深藏功与名。 下午靖雪靖宇一道来了寒清苑一次。 靖雪满心欢喜的来告诉她,自己与杨子炎的亲事。季雨寒在祝福之余,不禁感叹自己人品太差。 早知风靖寒要答应亲事,那她自己干嘛要多管闲事去寒轩楼劝他,不小心弄坏了画,还被他非礼…… 至于靖雪问她为何会在寒清苑这个问题…… 季雨寒一脸真诚的解释道:“昨夜大雨瓢泼,梅沁苑年久失修,东墙倒塌,还差点砸到了秋分几人。庄主正命工匠紧急抢修,我无处可去,就暂住在了寒清苑。” 风靖宇但笑不语,靖雪毫不怀疑,而立夏将这个理由讲给风靖寒时,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风靖宇嘛,则告诉了她有关杜诗仪的事。 说实话,她不知要怎么去面对靖宇,昨晚的事,丢人!但风靖宇却自若无事一样。 “杜诗仪,十二年前就已去世。”风靖宇淡淡的开口。 季雨寒:……呃 死了?十二年前? 画中的女子不过十四五岁,风靖寒那段感情埋藏了这么多年吗? 靖宇看着她,很认真的说:“大哥不会将你当作诗仪!你与她无论年龄,相貌或是个性都没有一点相似。” “嗯。”季雨寒点点头,“庄主说她容貌比我美,性情比我温顺,还精通琴棋书画,他断不会弄错。” 呃…… “那她…是如何去世的?”为何风靖寒和靖宇提到她都这么忧伤。 “此番旧事庄里仅我与大哥,古叔三人知晓,大哥不愿再提起,所以也不该是我来告诉你。”靖宇叹口气。 别…这样,忽然勾起好奇心,却不告诉她。 风靖寒不愿提起? 是为什么? 他曾做了什么错事吗? 傍晚,破天荒的,风靖寒回到寒清苑与她一道用餐。 在吃喝玩睡上,季雨寒从不亏待自己,美味的食物大约是她留在寒清苑唯一开心的事。 只是每天都要喝一次中药喝一碗煲汤,调理身子。 “多吃点。”风靖寒给她夹了菜,还没递到碗里,她赶紧将碗往旁边一挪,拒绝了。 又不是养猪,她碗里那么多。 “梅沁苑何时可以回去?”她不想待在这里。 “明日。”风靖寒依然将菜放到她碗里,有些闷闷不乐。 火墙堆砌并不复杂,工匠动作很快,一日即可完工。明日上午炉火升起,晚间就能入住。 “庄主答应了靖雪与杨公子的婚事?”不知他为何忽然改变主意。 “嗯,年后杨家上门提亲。”他低着头夹菜,漫不经心的答道。 “哇,靖雪有庄主这样的大哥真幸福。”季雨寒拍了拍马屁。 风靖寒头也未抬:“是她自己选择的亲事,与我无关。” 这高冷的神情,冷漠的语气。 还嘴硬。 “能自主选择亲事也是一种幸福呀。”她由衷的感叹道。一直以来,女子的亲事常作为政治和利益的载体,在封建社会能有这么开明的家长挺难得了。 他抬起眼看她,沉思良久:“你很羡慕?” 季雨寒低头,她连自由都选择不了,何论亲事,只能自嘲一笑:“我可以自主选择不喝这碗汤吗?” “不能。”他将汤推过去,“你吃的太少。”她前几日受伤尚未调理过来,又淋了生雨,身子太虚。 季雨寒接过碗,一勺一勺很快喝完了。 他看了她一眼,满意她的“温顺”。 “今晚我去靖雪那里睡吧。”她这么温顺是有道理的。 风靖寒:…… “靖宇下午来过?”风靖寒没接话,继续问道。 “嗯。”她偷偷看他,见他也盯着自己,便故作随意的说:“还告诉了我一些事。” 他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哦?”,尔后回了筷子,置于箸中,定定的看着她:“什么事?” 这反应,让季雨寒忐忑了。 “没什么,随意聊聊。”她转开了话题。 风靖寒依然注视着她,似乎不打算在动筷子。 两人无语的坐了一会,她打算出去散步消消食,顺便散到靖雪处,然后让丫环回来通报一声她晚间歇在雪韵苑。 风靖寒总不能去靖雪处将她抓回来吧。 “庄主我去散散步。”她起身来准备出去。 “外间严寒,你身子不便,就待在房里吧。”风靖寒制止了她。 所谓身子不便,指的是她还穿着……一套装备。 …… 可现在不过酉时,北京时间晚上七点都没到,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 而且,她不想与他待在一起。 她很不情愿的又坐了回去。 “我可以陪你下棋。”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无聊,竟主动提议道。 啊?季雨寒垮下脸,那更无聊好不好。 “我不会。” “我教你。” “……。” 她可以不学吗? 闭着眼睛,季雨寒都能想象,他们二人一同“下棋”是何光景。 该有多尴尬? 古时没有多少消遣娱乐的东西,吃完饭只能思□□… 季雨寒从前看宅斗小说,夫君回来房内,妻子温顺的伺候一番,两人聊聊各项大小事。什么二房的少爷又多支了一千银子,什么李家的姑娘又要做寿。 她不想啊。 而且,她更不想与风靖寒这般相处。 可对方她惹不起,只好黑着脸点了点头。 季雨寒知道围棋的大体规则,只是从来没下过, 风靖寒开始给她讲围棋规则,就四个字:“执黑先行。”言罢朝她比了个请的姿势。 季雨寒:……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黑色棋子木盒,忍不住想吐槽一句,可以再精简点吗? 她也知道这个规则,可是她不知怎么下手,棋子该放哪呢? 想到这里,季雨寒干脆抱过他面前的白色棋盒:“我走白色。” 执黑先行,可掌半步先机。 平日里对弈者抓阄决定谁执黑,如今他让她一步,她反而不乐意。 风靖寒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为何?” “白色好看些。” 这幅棋是窑中烧制的陶瓷棋子,白色晶莹圆润,的确漂亮。 风靖寒:…… 两人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下着子。 风靖寒没怎么思考,一子一子的落下,却颇有章法。 季雨寒也没怎么思考,一子一子落下,完全是随机丢。 风靖寒瞟了一眼她,初时还觉得她布局走位神秘,大约二十多个子后才发现,对方完全是在随意放置,哪里宽敞放哪里……满满的敷衍。 他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不出十步,你必输无疑。” 季雨寒坐直身子,看了看棋盘,上面不过数十颗,哪里就能看出她输了。 古时候输赢不是还需要数棋子吗? 她托着下巴,不置信的辩解道:“哪有?!我觉得我还可以拯救一下。” “下棋应谋略全局,洞察先机,徐徐图之。”风靖寒说话过程中丢下一子,已将季雨寒的三子围住吃掉。 “我不会。”季雨寒扁扁嘴,哪有他那样教人下棋的。 就四个字,执黑先行?! 不用他说,她大约也看明白了,棋盘上他有计划的慢慢布局,她似乎被围死了。 和他下棋好没意思。 丫头上前来收拾了棋局,风靖寒作势要开始第二局,季雨寒好奇的托手问他:“庄主常下棋?” 他摇摇头:“已有多年未下。” “……。” 那他是怎么想到要教她下棋的? “庄主在峨眉时常与靖宇一道下棋?”季雨寒知道风靖宇的棋艺不错。拍卖会时,恒生典当收到一副精致的围棋,吴掌柜还特意问过靖宇是否有兴趣。 他回答说自己已有一副白玉和黑晶石做的名贵棋子。 那日风靖寒为她包扎伤口,随口提到他在峨眉学武时,与靖宇互相包扎伤口。 峨眉苦寒无聊,两人很可能时常对弈。 “白日练武辛勤,并无闲情逸致。”他淡淡一句解释。 “……。” 额,多年未下棋,峨眉也不与靖宇下棋?那他从前和谁下棋的。 杜诗仪,十余年便已去世。 下午靖宇的话响起,季雨寒想到一个可能。 “那庄主以前都是和谁下棋呢?”她放下手中棋子,瞬间没了下棋的兴致。 风靖寒看向她,靖宇说告诉了她一些事,但并未提及杜诗仪的身份。 “无人。”围棋本是他年少时的一门功课,他不爱下棋,也鲜少与人对弈过。 今日突发奇想要教她下棋,她意兴阑珊,此刻又生了怀疑。 苦恼。 他为何会突发奇想呢? 立夏说,晚间无聊时,季雨寒会同几个丫头玩牌,下棋(立夏没有说清楚,她们玩的是五子棋,并非围棋。) 季雨寒是个十分有趣的姑娘,她若放下芥蒂,两人之间会有许多新奇有趣的活动。 譬如那晚玩剪刀石头布的游戏;比如她在拍卖会上想到的许多小游戏;比如她生动形象的讲故事; 只是她如今对风靖寒别扭,不愿意与他分享而已。 “并非你所想那般。”他否认了。 “庄主又怎知我所想何事?”她有些矛盾,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却又不想让他知道她关心。 合适的时间,他会告诉她关于杜诗仪的事,可他如今不想说。 杜诗仪,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他,害死了她。 季雨寒已不知怎么去了房间睡觉。 两人没再下棋,风靖寒只让她早些休息,她也别扭的一言不发进了房间。 直到第二天下午,她回梅沁苑,二人未再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