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速,转眼到了五月底。 一月过去,靖雪杨子炎几日前离开咸阳前往了兴州府,季雨寒与风靖寒成亲的日子也不到两月。 季雨寒喝了杨子炎开的苦药已有一月,身子不似之前那般冰凉,但却有些嗜睡。 杨子炎说调理的中药本有致困的效果,季雨寒倒没在意。 这日天气晴好,两月前为季雨寒缝制的嫁衣、盖头,凤冠和鞋子一起送了过来。 季雨寒从未见过古代女子的嫁衣,忍不住好奇打开来瞧。 哇,嫁衣布料柔滑,袖口,领口,衣身处精心的缝制着凤凰交颈的图案,边缘各处还点缀着数颗宝石。尤其是那顶凤冠,上面嵌了好多颗珠子,季雨寒用手掂量了下,约莫有两斤重。 天啦,好漂亮。 季雨寒让秋分帮她梳好发髻,拿出风靖寒送她的那对耳环戴上,就要试穿嫁衣。 秋分嘟哝着说:“哪有还没成亲就穿嫁衣的。”但拗不过她,依然为她细心的梳了一个发髻。 “真漂亮!”白露也不住的赞叹道。 “姑娘可真幸福。”秋分羡慕的围着她转了转,自上次萧峰替她求情愿替她受罚后,两人的情意逐渐明晰起来。 季雨寒摸摸耳环,臭美的转了个圈:“等哪日你要成亲了,我便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 秋分脸色垮下来,就要哭出来:“姑娘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呀……好吧,当我没说。”季雨寒不知怎么解释,她常看话本,普通丫环一般是随意找个小厮配了。可萧峰是风靖寒的护卫,在庄里地位较高,季雨寒不想秋分委屈。 算了,她们好像不明白。 昨日,季雨寒问风靖寒要她的卖身契,风靖寒道:“你何时见过三年的卖身契?”那只是一纸契约罢了。 等洞房那天再还给她,让她留作纪念。 纪念?! 古代的卖身契,上写有被卖身之人的姓名和手印,到官府那里也是认的。 的确没有三年的卖身契,此前风靖寒只是打算让季雨寒试试,若她不合适,就放她离开。 何况,当时那种场景,若让她签真的卖身契,她估计会冲动离开。 午餐后季雨寒散步到池塘,准备将苑里饲养的青蛙放生,天气日渐热起来,他们每晚叫个不停,有些烦躁。 当初杀手抓给她的四只小蝌蚪,现下已长成了四只小青蛙。 季雨寒将小盆放于地上,揭去铁网,大笑道:“青蛙王子们,魔法解除了,快去找你们的公主吧!”说完准备端盆倾倒于水中,忽见一蛇伸头过来直入盆里,张开大口,两只青蛙便入了蛇腹。 整个过程仅不到两秒,季雨寒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尖叫出声。忙掏出腰间匕首去阻止那蛇,可那蛇比她想象中更要灵敏,轻易地躲开了她。 再不犹豫,季雨寒快速端起盆,不让蛇再吃掉。 旁边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季雨寒气愤的回头:“祁铭逸,你烦不烦!” 他倚靠在假山旁,双手抱胸,满是兴味的看着她,嘴边还带着笑意。 她一挥手中的盆,将水连着小青蛙泼了出去,小青蛙落入池塘水面,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她低下头,瞧见那蛇还在自己脚边,张着大嘴,露出了几颗牙齿和舌头。 哼,每次都用蛇吓她。 季雨寒一狠心,将盆对准蛇扣了下去,那蛇迅速的后退,躲了过去。可恶,她自是不肯放手,追上前去,誓要解决掉它。 可她惊异的发现,每当她靠近那蛇一步,蛇便快速的后退一步躲开,看样子不是要避开盆,而是要躲开她似的。 奇怪,她像是洪水猛兽吗? 祁铭逸站直了身子,似乎很奇怪蛇的反应。 季雨寒心中一喜,加快了动作,不料腰间的寒沁玉滑了下来,恰落在那蛇身上,蛇瞬间痛苦的蜷曲,飞快的游走了。 原来它是在怕寒沁玉? 风靖寒曾经说过寒沁玉蛇虫不侵,自她开始喝调理的中药开始,风靖寒便叮嘱她将玉随身携带。 寒沁玉对她体内的蛊虫也有抑制作用。 季雨寒将寒沁玉捡了起来,认真的系到腰上。 祁铭逸挑眉:“原来如此,这玉倒是一宝贝,他给你的?” 那当然了,这是风靖寒在峨眉向她求婚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季雨寒笑:“现在我可不怕你的蛇了。” 祁铭逸倒是没在意,看着她阴恻恻一笑:“别得意,我看这玉你也戴不了多久了。” 季雨寒慌忙捂住腰间的玉。 祁铭逸翻了个白眼:“别作出这幅没出息的模样,我对它可没兴趣。” 他刚刚绿油油的眼神本就可疑。 “那你是什么意思?” 祁铭逸嘲弄的看了她一眼:“我虽无兴趣,可别的女子就难说了!” “如此阴阳怪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祁铭逸看着她,微微叹口气,笑得越发阴险。 “知道什么?”季雨寒不甚在意。 他身子离开假山石,慢悠悠的走着,到她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眼,点点头,像是在品位一件货物似的:“果真,比我刚见到你时耐看多了!” 季雨寒看了他一眼,眼危险的一眯:“登徒子!” 他并不在意,转过身,背对着她:“一月前,伊红园的紫烟姑娘患病暴毙,这事,你可知道?” 暴毙!?! 暴毙!! 季雨寒记得一月前,她和慕容惜风靖寒在玉品阁门口还见过林紫烟一次,明明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暴毙了。 暴毙这个词很有涵义。 季雨寒摇摇头。 祁铭逸转过身来:“可据我调查,她并未暴毙,这不过是金蝉脱壳之计罢了。” 季雨寒似乎听过林紫烟的身世,戴罪之身沦落风尘,非死不能赎身。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能脱离青楼,未尝不是件好事。”季雨寒简单评论道。 “有人救了她,在咸阳城边郊买下一座院子,金屋藏娇!” 林紫烟长得漂亮,金屋藏娇在情理之中。只是祁铭逸的话中略带深意,怪怪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季雨寒皱眉。 “你就不好奇,救她的人是谁?”祁铭逸望着她,眉毛微挑,略有些兴味。 “不想!”季雨寒睨了他一眼,不关她事。 哎,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姑娘。 祁铭逸笑看着她,忽然近身来,在她腰间一点,季雨寒瞬间便不能动弹,想叫,可又发不出声音。 他搂过她腰,在她耳边呼着气,轻声的说道:“可我想让你知道!”声音邪魅危险。 说完后抱起她,越过围墙,出了啸风山庄。 尼玛,她被绑架了。 季雨寒只觉得身子轻轻的,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祁铭逸正抱着她快速的用轻功跑着。 平日里都有丫头跟着她,今日她不过是在距离梅沁苑不到两百米的池塘旁边,便没让秋分跟着。 这臭杀手,到底要把她带到哪去? 祁铭逸到了一处马车前,两人上了马车。她浑身不能动弹,只留下尚能转动的眼珠愤怒的看着他。 “看不出来,你还有些重。”祁铭逸夸张的揉揉手臂。 骗人。 她本来就瘦,风靖寒常叮嘱她多吃些。 马车颠簸,她不能动,连扶一下都不行,在她撞了两次横梁后,祁铭逸总算伸出手稳住了她腰,却使坏的轻轻捏了捏,啧啧道:“也没几两肉嘛,硌手。” 季雨寒目光快杀-人了,你特么占便宜还嫌弃。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祁铭逸抱起她又奔了一小段路才将她放下地,望望四周,这是一处小院。 祁铭逸伸手解了她穴道,季雨寒只觉得身子酸麻无力,已能轻轻动弹,但依然不能说话。 “你先休息一会。”祁铭逸小声说道,朝她示意了一旁的凳子。 方才在马车上他表面上为了稳住她,实际上左捏捏右碰碰,调戏了她一路,季雨寒生气的看向杀手,想也没想,拔出匕首向他刺去,却被他轻易压住。双手被他反握在背后,有些疼。 祁铭逸一手反扣住她手,微微施力,季雨寒疼的快要掉泪。 另一手捏住她下巴,将头扳向她,冷笑着:“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威胁完毕后,才放开了她。 此刻两人在一处小院的后厢房内,祁铭逸看了看不远处的堂厅,又转回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想杀我?等一会儿你想杀的人可就不是我了!” 话中满是深意。 又过了一会儿,季雨寒心中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她不知祁铭逸将她带到这个房里来要做什么?关着她不让风靖寒发现? 房屋外侧偶尔能听到几声脚步声,或是偶然间丫环说话的声音。 等外间安静了,祁铭逸才转头过来看着她:“听说你爱看春宫图?” 季雨寒瞬间脸红,他怎么知道? 她哪有爱看春宫图?! 还不是前两日风靖寒不知从哪请了个嬷嬷来教她成亲前后的礼仪。 讲了许多,大到婚前庚帖交换,小到婚礼上应该迈几步都说了。 第三日,嬷嬷简单暗示了下圆房的事,大约是要将一方锦帕垫在床上怎么怎么,还说女子在行房事时不能情动学那些风尘女子啥啥啥。 因几个丫头也在旁边一起记,季雨寒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对那嬷嬷说:“嬷嬷若觉得不好启齿,我听说有那种书专门讲这种事,不妨拿过来我自己看吧。” 然后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季雨寒,就去和风靖寒如实汇报了。 季雨不知道嬷嬷是怎么和风靖寒说的,反正当晚风靖寒过来,又调侃了她一番。 “你今日问桂嬷嬷要什么书?”风靖寒黑着脸问她。 “没有,嬷嬷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季雨寒摆摆手,慌忙否认道。 “那你是何意思?”欲盖弥彰。 从前她常和靖恒开玩笑,姑娘家嘴里老挂着春宫图也不害臊。 “那我不学了,我才没兴趣学。”她吐吐舌头,其实她高中生物就学过了。 风靖寒又好气又好笑,拉过她手:“其他事项你跟着嬷嬷多学学,至于此事……。”他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教你。” 所以祁铭逸这么一说,季雨寒就想起了风靖寒那句:我教你。 瞬间脸红起来。 可她不能说话不能反驳,祁铭逸已接着说:“这样也好,那你应该明白这是何意思了?” 季雨寒:“……。” 又过了一会儿, 祁铭逸伸手拉开了墙上的一个大约掌宽的小木块,示意她往里看看。 木块后是一块薄纱。 因薄纱距离她眼很近,她能清晰的看到薄纱另一侧房内的事物,但薄纱另一侧房内的人却看不到她。 或许是季雨寒所在的地方是小厢房,有一股潺潺流动的活水往下滴着,微弱的水声掩盖了她与祁铭逸的声音。 不易被人察觉。 屋内有两名女子,都只能看到背影,季雨寒觉得有些面熟,却不敢确认。 门推开,进来了一人。 这个季雨寒无比熟悉。 甚至他的轮廓和动作都十分熟悉。 风靖寒。 季雨寒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将她头塞的满满的,无法宣泄,无法忍受。 “庄主。”其中一名女子上前,朝他行礼道。 季雨寒听出来了,的确是雪珊的声音。 之前季雨寒只知道风靖寒将雪珊调至别处,却不知,是来了这里。 容不得季雨寒多想,另一名女子已起身,低着头略带羞涩:“你来了。” 林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