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在穿朝服,他新娶的妻子低眉顺眼地帮他整理服装。他地妻子刚及笄不久,颜色娇嫩。虽然婚礼不顺利,但他并不想迁怒眼前的美人。
燕王的女儿,也是大汉的翁主了,地位和刘陵倒是相差无几,只是性子差了不少。自己的妻子更温柔体贴些,刘陵更会撒娇些。
田蚡有些得意地在心中对这些刘姓的翁主进行了评判,觉得自己能跟如此多身份高贵的女人在一起,倒是很有本事。
田蚡的夫人近来小心得很,婚宴的事闹得挺大,她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自己的父王对自己又不算重视,总算是嫁了个好丈夫,在家里也可以扬眉吐气起来。
她柔声道:“夫主今日上朝,回来之后想来是要高升了,我要提前祝贺夫主了。”
田蚡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嘴上也不谦虚:“你是个有福气的,嫁入我田家,倒是旺了我。”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吧,这次确实是麻烦,但也恰巧是这次麻烦,改变了皇帝的态度。
至于灌夫和窦婴……再留他们一段时间又如何?籍福说过很多,田蚡不认同,然而有一句话田蚡却觉得他没有说错——窦婴快老死了,再忍他一忍又有何妨?
窦婴起了个大早。
他已经许久未曾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了,穿上朝服,带上紫绶金印,整个人反而有种恍惚感,不知今夕何年。
窦婴的妻子也很是紧张,时至今日,她已经无法影响任何事了。她默默地为丈夫理好衣服,终是忍不住叮嘱道:“今日……请您务必保全自己。”
窦婴被妻子的话唤回了神,他怔愣了下,反而更坚定了。
是的,他是见过血的,他这个侯位并非向田蚡兄弟那样,是依照裙带关系恩荫的,而是靠自己在战场上拼死得到的。
窦婴目光坚定了起来,是的,他是大汉魏其侯,孝文皇后之侄,七王之乱都平安归来了,今日,他也一定会带着灌夫平安归来的。
窦婴看向妻子,淡淡道:“我会的。”
窦婴再次穿着朝服,来到了皇宫之中。
看着朝堂中肃穆而立的一个个自己的后辈,窦婴心中很是落寞,自己如何能沦落到这个田地?
这田蚡,之前在自己讨好自己,事事躬亲,宛如子侄,如今呢?
窦婴心潮澎湃,他本就是游侠之气太重,太看重义气,越发下了决心,自己今日,定要和那田蚡当堂辩个明白。
反正,自己是皇帝的表叔,太皇太后的亲侄,皇帝不会杀自己,最多失去爵位而已,这算得了什么?
窦婴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田蚡,正巧和他对视了一下。田蚡脸上的喜色让窦婴越发不快起来。
田蚡刚好也在看向窦婴,反正已经是老对头了,倒也不需要遮掩彼此眼中的敌意。
此人莽夫/奸佞……这二人在心中为对方下了定义。
这两人站不远不近,倒是让其他大臣觉得难受极了。
两个外戚,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卷在其中很容易被炮灰啊。
大部分小官还可以躲一躲,韩安国、直不疑、陈蟜三个人却很难躲……
韩安国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太后和馆陶公主的默契,知道自己这个三公也当不了许久了,整个人看起来反而佛系不少。
直不疑是个老好人,他很是不喜欢辩论。毕竟,被冤枉后他都不愿为自己辩论……今日朝堂可以预计,将嘴炮打的猛烈,直不疑本人觉得自己真不适合这个场合……
至于陈蟜……那真是里外不是人。他母亲的底线是绝对不能影响到窦婴,陈蟜本人深以为然。虽然他的妻子隆虑公主刘灵并不是个强势的性子,但田蚡背后的太后和皇帝不是他能忽视的……这段时间,他和义纵一起调查案件,真是血和泪的故事啊……
义纵这人,不愧是乡野小民出身,完全不懂得潜规则,做事太直白,简直要把所有人的遮羞布撤下来……陈蟜很担心义纵搞出来什么事自己无法收场……
但是他又仔细一想,义纵基本也和自己在一起办公,自己没查到什么东西,这义纵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崭新的视角……估计还是可以糊弄一下的。
卫昭知道自己今天的使命,倒也算是准备充分了,但是看到朝堂上这些人交头接耳,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估计都在忙着骑墙,但是不知道,皇帝是最烦骑墙的人的吧……
卫昭忙着树立大汉的道统,倒是和不少官员熟悉了起来……这些官员还以贵族为主,大部分都有家学渊源,很是希望能够参与道统的铸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事的重视,如果积极参与,大概率会随着道统的推广而扬名……
就算自己上了年纪不便于成为所谓天子门生,但起码可以让自家小辈有更好的前途,谁家没有许多小辈呢?
于是,卫昭的同事关系改善了许多……
大汉女子地位本就不低,人又功利,既然和卫昭结交有天大的好处,何必论性别?
于是,卫昭现在工作环境和同事关系倒是改善了许多,和周围许多官员都说的上话了。
她的目光落在前排右内史郑当时身上,她最近又看上了这位,这位在地方干过许多,是懂基层和诸侯国的,为人比较老实,又懂农业。卫昭想把这位挖走给自己做个帮手。
卫昭最近胃口大了不少,作为一个现代人,数算也好,审计做账也好,比古人强太多了,她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她觉得自己未来当个九卿应该是可以的,管理后世户部或者吏部这种实权部门也没什么问题,对应到大汉,便觉得自己最好能做个大农令。
最重要的是,这大农令管粮食,未来弟弟外甥出征,自己可以提供坚实的支持。
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排的太仆公孙贺身上……这位是太仆,管理马匹车辆,对自家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