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果真如此吗?”
“是的,师父怎么会与你诳言!”
王屯在石超的右肩上轻轻拊了一下,然后顺势右腿一矬,把重达五百余斤的擂鼓瓮金锤放在了地上,又懕懕说道:“这掿梅花八棱锤的少年,是拓拨鲜卑族的,其母由于是汉室之嫡,孛扎木又颙慕汉文化,所以就将其第五子赐姓为刘,唤做刘璞!”
“刘璞……,往后定要与他见一番高下!”
“哈哈……,徒儿真是后起之秀,这刘璞以后必扛不过你三锤!”
王屯说完便陟墀阶往楼闼而去,这松楸苍雪覆盖,飏飏雪坌,衣裰绨缯上都浼上了雪片,扬扬而落。
朱甍碧瓦都换了颜色,白皑皑的象琅玕美玉,在最后的曛光里粲若荧火。
不远洛阳的宫殿亦是如此,从石塔山顶下的楼闼上邈遥一观,那万里银光,如同氍毹纴绦般柔软光滑,皋埠湫水,埒埂阡陌,城垣楼宇,纛旗旄桅,通衢大殿,皆是白色的绸缎,阒静的掩盖在了上面。
谯楼钟鼓,庭合绰影,出来一个厮役,直裰青袍,喘了几口湿湿的粗气,空气里凝固着冰洁。
搒了几声钟鼓,把洛阳的天色呈现给了白凉的刀月,二更时分,月边只有如同纴苎夏纱似的薄云。
宫殿里烛火璀璨,闳闬庭闱内,周彝秦鼎,琉璃翡翠,镂漆桁榱,珠光裀褥。
宫殿西北一隅,大司马府院内,歌舞跹跹,匏笙管萧。
石圯阑珊,白耀壮丽,菡萏繇雪,甚是姿懋。
“哈哈……,各位喝好,且尽情赏阅歌舞!”
司马玮被封为大司马,太子太傅,仪同三司后,这司马府庭墀外纛旗飏飏,麒麟庭灯甚是耀眼。
这些谕旨擢令诣徂于各的屏藩后,各个宗室藩王都大为震惊。
汝南王司马亮,齐王司马冏,赵王司马伦等,都幰车浩荡前来,到洛阳宫殿来进京谒见晋惠帝,表抉除奸佞,庆贺祥瑞,国之安泰。
“大司马,这次匡济时难,天下震动,实为国之藩表啊!”
赵王司马伦在大司马府内,雕椅裀褥,掣觞醁酒,豪情四溢。
“赵王所言甚是啊!此番入宫来,不想被大司马捷足先登,这大功于社稷天下,实在令人佩服颙慕!”
汝南王司马亮也尽于此,大肆渲染敬赞司马玮。
“这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皇上宣诏,我等必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司马玮亦慷慨而言,在他的心里,芟除太傅杨骏如同是篲泛画涂一般简单。
“大司马,现在是权高为重了,我等以后还需多多仰仗大司马了!”
齐王司马冏亦酾酒相贺,几案上鹿脯芗蓼,豆豉勾芡,贮盏簋罍,饔菜盎盂,旁边薥花紫姑,蓬枝繇懋。
“各位都是国家的宗室帝胄,都一样的,只不过我楚王司马玮运气好一点而已!”
“哈哈……,大司马海涵,高雅之极,令我等钦佩之至!”
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等皆酬酢有方,绰杯侃侃而谈。
“我听说这次大司马有一手下,手掿梅花八棱亮银锤,大战洛阳第一勇士武桉,并且将拥有秦士五百的杨济打的落花流水,其部下李辅善使双铁寒枪,亦被两锤打死!”
汝南王司马亮突然问及此事,因为他原本就惧怕太傅杨骏,就是杨骏有殿前校尉武桉,还有太子太傅杨济率领的秦士五百。
“不堪一击,都是些乌合之众,藜藿蓬蒿而已!”
“这梅花八棱锤亮银锤原本是鲜卑慕容涉归麾下的,名字叫孛扎木,此人力大无穷,曾在栈门关被我大晋一骁勇战将磔杀!”
想不到赵王司马伦旁边的孙秀竟然点到了问题的亮点处。
“孙将军是不是在怀疑我手下人的能力啊!”
司马玮顿觉脸色偃蹇,儇然似的睇视几案前的孙秀。
“没有,小的怎么会怀疑大司马的手下呢,在下早就耳闻大司马部下个个骁勇善战,战无不胜!”
“对,对,孙秀所言极是,大司马的麾下,岂是樗栎无能之辈,必是令敌闻风丧胆,触大司马锋芒者,必自取灭亡!”
“还是赵王说的在理啊!这次灭武桉的正是我帐下的一员虎将,名叫刘璞,有了他在我阵前拚战,谁敢有觊觎我大晋之心!”
“哈哈……,大司马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司马冏嗢噱一哂笑,在胡卢气息里感到一阵瞀眩似的恶心,殊不知这孛扎木正是自己的手下太史屈单骑给斩杀的,并且太史屈今日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府内琥珀斝觞,酒盎周彝,姝丽跹跹,纨祛曼舞,瑶筝清越,匏笙激荡,酩酊大醉,酲寐有时。
这司马玮还屯兵于司马门,又时常出入于东宫之中,深得贾南风的嬖护。
贾南风怕有人看到晋武帝写给杨骏的遗诏,还派人搜查太傅杨骏的府邸,通过翻箱倒柜,大费周折终于把晋武帝的遗诏在府邸里给找了出来,并且在灯檠上的荧荧之火里,爇得一干二净。
不过由于忌惮这司马玮年轻气盛,黩武萧杀,并且处事好立威,滥施刑律,所以贾南风想到了晋武帝之时,尚有托孤辅助之意的司马亮。
晋惠帝下诏将司马亮请进宫殿,并且封其为辅国大臣,任太子太傅之职,假黄钺,仪同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