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可能?机器哪里能够理解人类的变态?我给你说,我当时住院的时候,院里甚至有个女病人喜欢在男护面前裸跑,当真是让人羡.....啊不,厌恶!没错,厌恶。”马磊听到这话的瞬间已然明白了范闲想做什么,心中的不舒服又浮了起来。
说实话,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其实是一种噩梦,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一辈子也不想回到这里。
可范闲给的实在太多了,太多了口牙!
两人,便在此等待起来,只是区别是范闲平静地看着街对面的,而马磊则玩着手机,手机上是范闲看不明白的游戏。
这个游戏十分先进,抛弃了繁杂枯燥的游戏内容,也去掉了游戏的贴图,只留下了手游最核心的精华:
排行、抽卡、聊天框还有氪金。
范闲根本看不明白他在玩什么,虽然范闲冷冻前那个时代手机网游的核心,也是氪金抽卡。
但好歹或多或少会有点游戏内容,有肝的要素在。
好歹还会花钱宣传:好玩不氪连充值入口都找不到在哪,就是有点肝。
范闲看着街对面,不时看一眼搁那聊天抽卡的马磊,静静等待着时间流逝。
梦之都看不到日夜交替,没有风声蝉鸣,甚至连二人身后花坛里的花都是金属塑料和投影仿真的,在这种情况下,人对于时间的观感会变得比正常还要模糊。
只是几个愣神,医院就到了换班时间,范闲拍了拍身旁的马磊,认真分辨起了目标。
可让范闲意外的是,只有进去的人没有出去的人,就很离谱。
约莫比正常下班时间晚了三小时后,范闲这才看到稀稀落落的人走出。
范闲在筛选中,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从直观的第一印象中只能提炼出一个信息: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从你身边路过,你不会回头看他一眼,也不会记得他。
哪怕将这个信息再细化一些,提炼出一些特点的话,也只能说:那是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秃顶男人。
讲道理,按照现在联邦的技术,手脚没了都可以换一个机械的,区区植发不过手到擒来,更何况还有假发这种相对廉价的选项。
而对方却选择顶着在霓虹灯下反射着七彩光芒的地中海,就这么提着包,麻木地走着......
只能说要么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精神和审美上与常人略有差距。
要么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外表。
除此以外,再也提炼不出任何信息了。
但,信息少并不意味着毫无价值,至少此时范闲确定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目标。
要知道,精神病院的住院医生通常在几年工作攒够履历后就会升职调离或者跑路。
因此在精神病院,能看到的住院医师大多是一些年轻人。
当然,以医疗行业来说,这个年轻人通常指四十岁以下,但眼前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显然不在这个范畴。
难道对方不升职是因为讨厌涨薪吗?
思索一二后,范闲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后上前攀谈:“先生你好,我们正在拍摄一个采访视频,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中年男人只是看了范闲一眼,颇为疲惫地挥了挥手便直接离开。
范闲看着对方的背影,思索着对方的精神状态,再根据对方的年纪得出了一个合适的价码:“采访结束后,我们将会给受访者支付500闪耀币的报酬。”
中年男人这下不疲惫了,面带疑惑的倒着走了回来:“你们是哪家媒体的?”
“不,我是从事自媒体工作的。”范闲往一旁走两步,露出了身后躲着的马磊:“您或许对他还有印象,正是因为遇到了他我才会决定这期的拍摄内容,才会来到这里。”
中年男人看着马磊思索一会,越看越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是谁。
实在想不起来他干脆不管了,看向范闲带着一分的警惕:“只是采访就给五百块?我不会说我的任何个人隐私,也不会下载任何软件,更不会打开任何链接,而且我也不和你去任何地......”
对方很啰嗦,也很警惕,不过也挺正常的。
虽然看起来自媒体博主很多,但老实说,在茫茫人海中遇到街头采访还是挺少见的。
走在路上有人突然和你搭话,这种情况下更多的是推销人员,听到的往往是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可以,只是一个简单的街头采访,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会后期遮挡住你的面容,如果不放心我们的剪辑人员,你可以自由遮挡面部。”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果断将衣服往上提了提,用衣领遮住了半张脸:“我没问题。”
范闲用手机对着对方:“那么这位不方便透露隐私的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幸福吗?”
中年男人看着手机摄像头:“我姓石。”
“好的,我想我明白了。”范闲点点头,继续询问道:“那您认为这种不幸福的根源来自于哪里呢?”
石医生闻言沉默了两秒,只是躲在衣领后无声叹了口气。
“好吧,看来石先生不想提及这个话题。”范闲直接跳过转向下一个问题:“您认为自己烦恼的根源是来自于外界环境还是自我内心?”
石医生闻言又沉默,疲惫感又回到了这个男人身上:“都有吧......”
“那您有想过如何减少自己的烦恼吗?”
“你们这期视频不会要植入心理咨询的广告吧?”石医生强行提起精神,漫不经心的打趣了一声,而后一板一眼道:“我小时候总认为我是不一样的,但现在......我想我应该积极生活,认真向上,与自己和解,也和家人朋友多聊聊,重新打起精神为祖国......”
“石先生,这种糊弄人的话就没必要了,我们只是自媒体又不是官媒,也不会有人认出您,您无需顾忌。”范闲直接打断,转而问道:“您认为钱能解决您目前的烦恼吗?”
石医生的眼中有些惆怅:“能......吧?”
“嗯......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比较涉及隐私,您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回答,也可以自行选择是否说实话,我们都可以理解。”范闲点了点头:“请问您方便透露一下您的收入和支出情况吗?您认为您的经济状况是否健康?”
石医生看着手机镜头,低下了头:“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范闲闻言看着石大夫平静微笑,没有答案本身就是答案。
因此他直接收起了手机,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看着石医生露出了微笑:“您好石先生,我想请您帮个忙,事后我会支付一笔不算丰厚,但足够惊喜的报酬。”
石医生闻言看着范闲,逐渐警惕起来:“你们不是街头采访的?”
“当然是,不过其实我们真正想拍的内容是,精神病人的日常生活。”
“毛病。”石医生以为这钱拿不到了,暗啐一口直接扭头离去。
他还要去赶,晚上九点的末班车。
范闲杵着手杖看着石医生的背影带着自信的笑容:“我需要一个人帮忙让我们进去参观一天,事后他将会获得5万闪耀币的报酬。”
石医生脚步未顿,低骂了一句:“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个医生!”
“五万是我一开始的心理价位,毕竟我只是进去逛逛而已,再多的话可就不合适了。”范闲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杖顶端,继续说道:“不过,来到这里后我的想法产生了变化,以临安二院的封闭情况来说,或许给十万闪耀币才是一个合适的价码。”
石医生脚步放缓,但依旧没有回头。
“不过,在我与您接触后我发现。”范闲漫不经心地看着地面:“三十万才合适,您说对吗?”
石大夫停下脚步,寒声道:“我是个医生。”
而后回头看着范闲,沉默良久后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去:“又不是神仙,我也是要吃饭的。”
范闲微笑伸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