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调低低,让人误会略显失落。
青冥看了一眼肖言琅,说道,“不解也可。”
这下轮到肖言琅有些疑惑了,“此毒无碍?”
“会死。”
“……”
“肠穿肚烂,痛不欲生,折磨至死。”
“……”哑病好了,话多了,描述还挺足,“那你说不解也可?”
“王爷不是惧死之人,亦非盼生之人。”
肖言琅愣了一下,“……何以见得?”
“所见。”
肖言琅语塞了一瞬,他藏了些私心,话里有话地笑道,“所见?你常常盯着我看?”
青冥没有回答肖言琅的问题,只说,”王爷心知我不能识得失魂散,亦无从确定所饮所食含有此物,却毫不犹豫吃下那相克之物。若所饮所食不含失魂散,此相克之物便成毒物。”
肖言琅没有说话,但不再是因为青冥再一次说出这样一段长句而惊讶。
青冥说,“王爷亦非我等,生死看淡。”
肖言琅笑了笑,“从前那个他,可不如你伶牙俐齿。”
青冥偏头看他,“王爷从前不曾选择他,何故至今念及,可是知他宁死以忘之,徒出愧疚?”
这柄直刃,不仅是会直直看着他,不躲不闪。
所言亦是直刺他的心。
肖言琅也偏过头来,看着青冥的眼睛:
“不是愧疚,是后悔。”
屋顶半热的微风继续吹。
“对王尉风是愧疚,对你,是后悔。”
青冥看着他,清冷双眼读不出情绪。
肖言琅又笑,”今日,你是不是总在看我?”
说完觉得话说得太露骨,又自嘲地找补,“有时看你,视线对上时,我便要想,你是不是一直这样看着我。”
然后也不给青冥接话的时间,又说,“从前他随我一同被困瘴林,为寻我而中母瘴剧毒,以至眼盲。我也曾趁他眼盲,肆意地盯着他看。
他很敏锐,即使眼盲也察觉我偷看他,常问我是不是在看他。
更早以前,我也常在他身后看着他,他亦问过我,何以总看他。
我没有回答。
那时看他,是看故人。可后来看他,只是看他。只是我自己不愿承认。如今后悔,便总会将无意间对视,想作你在看我。”
“是。”
“什么?”肖言琅冗长一段话说过,未能停歇就听闻青冥如是说。
反应不及,灵台空空。
“今日,我一直在看王爷。”
心里卷起飓风,灵台像被大火烧毁,肖言琅浑然不知该怎么应对,一时间耳朵红得能透日光,一张俊俏的脸红得像是重手扑了姑娘家的胭脂。
青冥忽然抬手,以手指背碰了一下肖言琅通红的脸。
他作得太自然,自然得不似温情缱绻,不是轻佻失礼,仿佛只是好奇。
然后说,“有趣。”
“有趣?”这算什么话?!
一柄直刃,绝不拐弯,“不曾见过。”
说罢还偏了点头,来看他的耳朵,
肖言琅噌地站起来,“现在见过了——啊!”
肖言琅一时羞愤,起身太急,险些顺着屋顶冲下去。
再一次,被青冥抓着后腰封,拖住,扯回。
之前抢酒的时候,也是给他拦腰夹着——
说书先生讲的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可不是这般发展的!戏台上也不是这么演的!
肖言琅愤愤地将被抓皱的腰封捋平,“粗人!”
话音刚落,忽然就被搂腰,从屋顶飞落。
“……”
青冥看看肖言琅脸上耳朵上刚落又起的胭脂色,竟是笑了,“如此也行。”
像是发觉其中关窍。
而后不等肖言琅反应,青冥便旋身飞回屋顶去。
独留肖言琅一人在殿前,心中狂风巨浪,默念静心咒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