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午后归家,听说此事,细思后否决:
“杨氏的外甥女,不是你二哥的良配。”
他拿起黑漆手炉,一边欣赏其上的描金图案,一边继续说:
“你二哥是前途大好的英才,他应娶一位名门闺秀,有实力强劲的岳家助力,他的仕途会更加顺畅!”
“高门大户的姑娘,能看上我二哥吗?”宋暖暖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我们的家世太差,二哥又没什么钱,以后说不定还要回北疆任职,哪位千金小姐乐意去边疆吃苦啊?”
以她二哥的条件,能娶到普通官宦的女儿,已算不错,名门世家,她想都不敢想。
林寒伸开长长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含笑道:
“五城兵马司将增设巡防营,我打算引荐你二哥过去,任南城副指挥史。
这是正七品的官职,统管南城防卫事宜,权力不小,你且耐心等等,想招他做乘龙快婿的人家,很快就会大排长龙!”
“正七品?”宋暖暖腾地坐直,杏眼圆瞪道:
“我哥只是从八品,直接当七品官,等于连升两级呀!
这…这合适吗,陛下若知晓你以权谋私、任人唯亲,必定会怪罪你的!”
若把京官大三级的因素考虑进来,她二哥等于连跳五级!
如此夸张的升级速度,怎么可能不皇帝的注意?
天子一怒,不仅郡王要挨骂,她二哥也会倒大霉,说不定连从八品的官位都保不住!
“不必担心”,林寒用双手手掌揉了揉她的脸:
“我的眼光一向很好,引荐的人从未出过差错!”
这话,宋暖暖可不信。
一直以来,她图的都不是郡王的人,而是郡王的钱。
郡王和瞎子没有区别,啥啥都看不出来,傻头傻脑掉进爱河,成为了无药可救的恋爱脑!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让他误以为自己的眼光天下第一好?
随后,林寒又道:
“明日打发人去演武堂,请你二哥回府用晚膳,顺便把杨氏的侄子也叫来,我看看那人怎么样。”
“哦”,宋暖暖的心里有点乱,把玩着核雕手串说:
“杨氏送过我们好多东西,她主动说了结亲的事,直接拒绝不大好。
你认不认识其他没娶妻的好儿郎,和我二哥差不多的,给她的外甥女介绍介绍?”
推一位同等条件的对象,比生硬拒绝妥当得多。
“国子监监丞吴炬,你还记得吗?”林寒还真有推荐:
“他才华横溢、性情温良,一心只读圣贤书,无意官场的是与非,和杨氏的外甥女倒是相配。”
吴炬乃本朝第一奇人,宋暖暖怎会忘记。
吴炬高中进士时,年仅十八岁,实属科举天才!
人生得意之时,他写下旷世奇文《秋兴赋》。
此文大气磅礴、恣意纵情,初读毫无雕琢痕迹,细思句句皆有典故。
没念过十几二十年书,根本读不出这篇神作的奥妙!
连皇帝都被他的才华震惊,钦点他入宫谈文论道。
那时林寒也在场,同样被吴炬的才气征服,与其成为知心好友。
与天子畅谈两个时辰后,吴炬成为了本朝最年轻的国子监监丞。
出道就是从六品,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历朝历代的状元,仕途开局都无法与他比肩!
但是,谁都没料到,吴炬的人生,却定格在了正六品的关卡之上。
那时豫王有意拉拢,盛情邀请才子参加诗会。
可吴炬不仅不肯作诗,还用短短的一句话,把在场者得罪了个干干净净——
“豫王殿下,拍马屁的诗词,在下不愿作,也不会作!”
现场挖空心思讨好庆王的文人,一秒就黑了脸。
豫王的颜面也挂不住,这等于间接指责他,是喜欢马屁精的昏庸亲王!
尽管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豫王死不承认,还摔杯动怒,差点动手割了吴炬那条乱说大实话的舌头!
庆王得知此事,以为吴炬偏向他的阵营,马上乐颠颠地抛出了橄榄枝。
哪知在庆王的宴会上,吴炬仍旧狠怼不留情。
这主恃才傲物的程度,比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诗仙更高一筹,亲王在他眼里,不过是附庸风雅的烂俗货色!
这情商,也是没谁了。
他亲王被报复了吗?
两位亲王还没来得及找他的麻烦,他父亲便过世了。
依照礼制,他需离职丁忧,回老家守孝三年。
孝期即将过去时,他的母亲又病故。
于是,三年又三年,他丁忧了整整六年,事业和婚事全面耽误!
四个月前,他才重回国子监上班。
豫王和庆王,会翻旧账吗?
应该不会,因为郡王之前把他列入了堂妹夫的候选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