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袁凌波只觉头顶发髻一松,满头长发随风披散,武青君手中却多了一支发钗,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袁凌波心中一阵娇羞恨恼,贝齿轻咬樱唇,忽然剑势一转,如鬼魅般刺出一剑,正是绝情天剑式。袁凌波只因无法取胜,情急之下施展杀着。没想到武青君呆了一下,这一剑竟然便要划过他咽喉!正在此生死一线之间,袁凌波看到他俊逸的脸上流露着无限笑意,不知何故竟是非常亲切,这一剑去势竟然不禁顿了一下。
「兵!」的一声,袁凌波手上长剑竟然断开,剑尖一截弹飞丈余。原来在这千钓一发之间,武青君侧首闪避剑锋,伸指弹在剑身,这一记竟然把她长剑震断。
世上一招弹指断刃,本来极难,但袁凌波这柄只是普通长剑,被巨灵斧刚猛已极的力道砍得久了,锋口已形成米粒般缺口处处,武青君施展弹指神通,加上先天无极真气,一下子竟把它震断了。袁凌波的绝情天剑式一停下便已泄气,不能再施展第二次。
只听到武青君手捻那发钗,低声吟道:「人间白眼惯曾经,遗恨心头尚未平。」
袁凌波呆了一下,手中半截断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不知所措,良晌才盯着武青君,轻声细语地念道:「纵是长江全化泪,岂能流尽我愁情。」声音中却有些颤抖,似乎心情非常激动,眼中几乎掉下泪来。
「这是甚麽一回事?难道他们竟是旧相识?」南宫奇不禁诧异地望向庄玉蝶,但见她亦是满脸疑问,大惑不解。可是袁凌波长剑被震断,这一回合自然算输了!
武青君一拱手道:「姑娘见让,在下小胜一招。方才有言在先,张教主诸位请回罢!」
「算你利害!我们走罢!」南宫奇悻悻然道:「可是你拿了姑娘家物件,不用还了麽?」说着望向他手中发钗。
「今日之事,口说无凭。」武青君笑道:「这件小小物事,暂且寄於在下这里,下回见面再归还罢!」说着向袁凌波以目光示意,袁凌波微微颔首,似乎是答应了。
「你??」南宫奇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但见袁凌波仍在痴痴地看着武青君,目光中一片依依不舍之情,不禁有气,扶着江玉奴一言不发,迳自转身离去。白莲教众人垂头丧气地跟在周遭。
走了一段路後,背後传来庄玉蝶向袁凌波低声问道:「他??他是师兄麽?」袁凌波似乎「嗯」了一声。南宫奇忍不住回首一看,庄玉蝶与袁凌波二人共伞。袁凌波一面走一面低头沉思,那武青君却仍是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出神。南宫奇心中暗道:「难怪两个人眉来眼去,原来又来了一个师兄!难怪凌波伤不了他,好像他还会用玉蝶的弹指招式。下一回我定要跟你一分高下!我才不相信斗不过你!」心中酸溜溜地很不舒服,直到回到庄院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晚饭时大家默默无言。袁凌波若有所思。南宫奇紧绷着脸。庄玉蝶和江玉奴都感到不是味儿。
南宫奇饭後赌气回房,闭门练功。那知幻象丛生,满眼都是袁凌波和武青君的影子,两人情深款款,言笑晏晏。害得他既羡且妒,差点儿走火入魔。
到了夜阑人静,南宫奇思前想後,难以入睡,隔壁传来庄玉蝶和江玉奴谈话声。
「玉蝶姐姐,那个书生是甚麽人?袁姑娘怎麽会变得这麽失魂落魄?」
「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师哥。别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依你看来,在武功方面,相公和他相比,谁比较高强?」
「武师兄身负先天无极真气,我们都不是他对手。」
「那表示你师兄比较强罗。」
「嗯。」
南宫奇暗叫:「怎麽玉蝶也这样长他人志气,我又没跟他比过,谁敢说我一定会输!」
「难道她喜欢了你们师兄?」
南宫奇心中一跳。血往头胪直冲,感到一阵昏眩。
「你别胡说!少爷已经在生气了,你再要这样讲,他可受不了啦。」
「我不管别人如何,我对相公却是死心塌地,矢志不移。」
「嗯。」
「你们汉人女子择婿好多条件,江湖儿女要比武招亲。读书人要评比学问品德;前朝苏小妹还要三难新郎,考尽诗词文章。我们却直接多了,像我一见相公,瞧他第一眼便喜欢他了。我才不会扭扭捏捏、三心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