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师兄武功的确比少爷高强多了。那也不表示她一定要选武功最高的那一个。」
「我看她老在批评相公的武功不成,敢情是不满意。」
「那是恨铁不成钢而已。」庄玉蝶叹息道:「两夫妻也不必一定要志趣相投才算是一对壁人。有些时候各有所长反为更好,免得两口子老是在互相评比,伤了和气。」
「是故人云女子无才反倒好些?」
「那是腐儒自私小气的想法。但是女子太强,压下了男子汉威风,倒不是好事。像我爹娘都很有学问,可是爹一意要胜过娘亲,平添了许多无端事故。」
「你爹娘常常吵架麽?」
「也不太多,我记得只为两件事大大的争辩过。」
「那两件事?」
「第一次,为了一本秦桧自辩书是否杜撰,吵了好久!」
南宫奇心中奇怪道:「秦桧?他不是汉人中的大奸臣,害死岳大将军。现在西湖边上还有他两夫妻跪地铜像。还有什麽好辩?」
「杜撰?意思是否说那书是後人伪造?」
「嗯。书中说武人都要去沙场杀敌,扬名立功,却不知百姓岁捐军饷,负担沉重。战场上无论胜负,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每一场仗之後,成千上万家孤儿寡妇却要文官去头痛。南人积弱,重文轻武,又缺战马。北方蛮族极多,灭金後亦会有新的强邻,战争永无休止。灭辽国後面对更难对付的大金国便是一例。最重要一点是,书中说杀岳将军乃宋帝意思,他若不依从,便是不忠。所以他自认为是忠臣而且有功於国。」
「这也有些道理,前朝联合蒙古兵灭了金国,後来反而亡国更快!但这书是真是假,现在也不重要了!」
「那时候我爹如获至宝,满以为这书可证明前朝大宋皇帝无道,呈上大都一定会得到大汗喜欢。可是偏又听得娘亲各方印证,指出这书乃後人伪作,犹如冷水迎头倒下,自然很不高兴。」
「难道你娘亲学问比你爹还好?」
「当年我爹乃江南才子。我娘亲虽然出身书香之家,却也没有他那麽有才名。可是我爹自从成亲後一直在为谋仕途奔波,娘却专心一意在家读书,二十年下来,她已读遍了家中所有藏书,反比我爹更有学问了。」
南宫奇心中一动:「是啊!不争一日长短,假以时日,我的武功一定能胜过凌波。嗯,莫非玉蝶故意说这事给我听,给我鼓励?」
「原来如此。那第二件事又在吵甚麽?」
「第二次为了应否上京捐书的事。我家中本有藏书万卷,爹要运住大都捐给朝廷。希望能为朝廷出力。娘亲说朝廷只要汉人、南人的工匠为他们造火炮、强弩、战舰,用以攻打四方。根本不重视汉人文化学子,捐书无用。爹执意要去,结果??唉,我爹为这事可惨了。」
「他没得到甚麽好处?」
「是啊!没有得到一官半职,书也全没了。回家後他心中郁郁不乐,没几年便??过世了。」
江玉奴安慰庄玉蝶,似乎庄玉蝶在伤心饮泣。
「我还疑心她的过去身世乃伪造,如此看来不假。对了,他们两家是世交,庄家賸下孤寡,凌波的爹娘自然要照顾一下她们,顺便传授了武功防身,亦不为奇!」南宫奇心想道:「但是何来一个师兄?这个倒是奇怪。」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地敲门声,一位少女声音道:「张相公,奴婢翠儿来侍候您梳洗更衣就寝。」
南宫奇心道:「这麽晚了还来干什麽?孤男寡女,莫要给她俩误会我。」於是应道:「不必了!你去侍候隔壁两位姑娘罢!」
翠儿急道:「张相公若嫌奴婢,上面怪罪下来,奴婢担当不起!」
「这张士诚也够阴损,专吃定我心软不好推却。算了,让她进来,等一会想个办法打发掉她罢了!」南宫奇心中暗骂,打开房门,一位丫嬛低着头捧着水盆急步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