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让他继续说下去,他才吭哧瘪肚地说:“开枪打我和我爹的那个,应该是个老毛子,他头发露出一缕,是姜黄色的,眼睛的颜色也跟我们不一样。”
“不是,你说老毛子就说呗,瞅我狗蛋儿哥干啥呀?你还怀疑是我们趁火打劫不成?”小张话音刚落,孔莺莺先不干了,“早知道你这么白眼狼,我们才不赶过来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老毛子……”小张急道。
言下之意,他说的是老毛子,不是二毛子……
跟小张比起来,米乐觉得孔令榆也不是那么不会说话了。
孔令榆因为有一半外国血统在村里受到歧视的事,米乐以前都只是听说,今天才真正看明白,在这个年代,这一半外国血统给他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那些人不管什么事都能扯到无辜的孔令榆身上?有人带火药上山是敌人亡我之心不死,能扯到他身上,偷猎者里有一个外国人,这也能扯到他身上。
他明明是从小生活在小丁村的人,这里本应该是他的家,却从没有人真正把他当成过自己人。
米乐看着孔令榆那张麻木的,面无表情的俊脸,心脏被疼痛和愤怒占满。
“肖代表,那天孔令榆一直跟我们几个在一起,出事的时候,我们在离这里差不多二十分钟路程的东边位置捕到了三只老虎,在场的不光我们四个,还有一个知青和一位村里的老猎人,这些你们都可以调查的。”米乐冷着脸说。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小张眼睛都红了,“你们救了我们的命,我知道不是你们,而且那些人带着老虎往北边跑,你们是从东边来的。”
“那肯定是不能怀疑到你们头上,再说小孔的头发也不是姜黄色的嘛,你们也不要对号入座嘛,”肖平笑着和稀泥,“小张你接着说,不知从哪跳出来三个人,然后呢?他们就开枪了?”
小张带着歉意看了孔令榆一眼,只是孔令榆根本没看他,也就没接收到这个歉意的眼神。
“没有,他们拿着枪,叫我们不要动,这个时候纪老六,就是,”他吞了一下口水,语气变得有些艰难,“就是那个脑袋被轰碎的那个,信号弹都在他身上,他就趁那三个人不注意,发了一颗信号弹,然后,然后……”
说到这儿,小张的眼泪夺眶而出,“然后不知道哪儿打出来一枪,直接把他打死了,那三个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有一个人一枪打死了昏迷的老虎,打在太阳穴上,其他两个人就开枪把我们都打倒了。”
“我爹,我爹一直挡在我前面,那个外国人冲他肚子开了一枪,第二枪来打我,我当时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爹他又冲过来帮我挡了一枪,”小张泣不成声,“他要是没帮我挡那一枪,可能就不会死了。”
肖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你还行吗?要是觉得受不了咱们就先说到这儿。”
“行,之后肯定又出来几个人,但是是几个我没看清,他们拿着一个折叠担架,抬着老虎往北走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孔哥他们几个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