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榆拉着米乐头也不回地进屋关好门,然后几乎同时跳上炕,趴在窗台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米乐小声问:“走了吗?”
“应该是走了。”孔令榆说。
米乐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炕上,“孔令榆,我有一种感觉,他刚才就是来试探你的反应的,他想看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孔令榆说话声闷闷的,“但是他就要走了。”
米乐看着情绪低沉的孔令榆,不知道该说什么,总感觉这个时候说那些安慰话都没有意义。
“嗯,你刚才表现挺好的,既表现了对他的厌恶,又没让人看出仇恨,跟平时见到他时一样,我给你满分……”
米乐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啥,于是住了嘴。
他发现他家孔令榆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没心眼,只是他以前心眼都用在米乐一个人身上了,除了米乐以外的人和事他都不看在眼里,可是真遇到事的时候,孔令榆也绝不含糊。
放在从前,他可能根本不屑像今天这样在仇敌面前装模作样。
他的孔令榆长大了,以一种被迫的方式,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从一个纯洁少年迅速成长为一个有城府的大人,却让他觉得无比心疼。
也许不光是孔令榆,米乐自己也改变了很多,回想几个月前他们在山上傻了巴叽的快乐日子,竟像上辈子那样遥远。
“别想了,”米乐轻咳一声,“他不是说还会回来嘛,四叔他们也还在查偷猎者的上山路径,咱们未必就没机会了。”
孔令榆强颜欢笑地点点头,“你不说要教我学习吗?我去做饭,吃完饭你教我吧。”
*
第二天,米乐和孔令榆上山就跟大家说了高槐来找他们的事。
“他要走?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小张大声问。
“不是要走,是已经走了。”孔祥耻有些无奈,“不是说了嘛,咱们没证据,人家本来就是来走亲戚的,你有什么理由不让他走?”
“他为什么要走?他走了是不是表示偷猎者也不会再出来了?我爹就这么白死了?”小张目眦欲裂,声如泣血。
孔令榆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能理解小张现在的心情,他们的父亲都是死在这些偷猎者手里,他跟他一样不甘心,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肖平叹气,“过几天我们也要走了,我给县地公安机关打了招呼,他们会去其他村查这段时间的流动人口,有什么消息,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小张噌地站起来,表情茫然地扫视屋里的众人,“你们也要走了?都走了?就不管了?”
他咬咬牙,脸憋得通红,愤恨地说:“你们不管我自己查,我绝不能让我爹白死。”
说完,他就从小木屋跑了出去,孔令松拉都没拉住,连忙叫几个信得过的猎人跟上,怕他一时义愤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