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中,两道身影交错而动。嗡..........叮.........叮,苏洛单刀斜削,专走偏锋,一刀挥出,必然见血。 可是当下却没有见血,因为他的对手是库巴尔,库巴尔的刚勇是出了名的,他的名声不只是局限于库斯塔草原,就算是云国境内的百姓也有所耳闻。 刀锋与利斧相击,手腕处传来的震震酥麻感,让苏洛心里有些忌惮,此刻他已知自己有些失算! 一柄精光四射、寒气逼人的刀,迎风一抖,就笔直的刺向库巴尔的胸膛。 “好刀!” 库巴尔咆哮着将双斧劈出,直奔刀锋而去。 “叮!”刀斧相击,巨大的撞击惯性将二人弹退数步...... 库巴尔突然大笑道:“痛快!痛快!哈哈哈!” 苏洛清楚只有身经百战、杀人不数的好手,才能显得出这种气概。 苏洛没有动,库巴尔也没有动,二人眉目相对,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 沙雾迷离,风越吹越浓。 苏洛身上的黑色锦袍被风吹了起来,他的人却峙立如山岳。 然库巴尔一双大脚不丁不八,就这么样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固如磐石,气势已非同小可。 过了许久…… 库巴尔突然开口道:“你的刀很快。” 苏洛道:“你的双斧也不慢。” 库巴尔道:“我知道。” 苏洛道:“我也知道。” 库巴尔道:“你认为,自己可以杀我?” 苏洛道:“我想试试。” 库巴尔突然狂笑:“哈哈!.....” 风又开始吹了,但笑随风止。 就在这一瞬间,一把二百斤重的大斧已横劈出去。这一斧的威力如同泰山压顶,气势如烈豹扑食。 苏洛平生所遇之敌,自是不少。但就库巴尔眼下这一斧之霸道,却是苏洛从所未见的。 “轰隆!”...... 不知何时,距苏洛一步之地,一座冰墙赫然而起。 战斧撞击冰墙,冰花四射,宛如雪山之崩。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冰墙一侧闪出,青光再现,单刀直入,快若流星。 刀锋下削,直奔库巴尔手腕…… 库巴尔战斧入冰墙太深,难以收回,只得弃斧后退,刀锋贴指而过。 库巴尔不得不撒手,若是不撒手,刀锋势必削断他的手。 库巴尔惊魂未定,苏洛刀锋又起,直削咽喉! “好哇!” 库巴尔咆哮着,欲凌空跃起,却不知何时双足竟已被寒冰所固,动弹不得。 库巴尔心中一惊,左手战斧立刻挥出格挡。 苏洛刀锋未老,腕转刀斜,竟转刺胸口。 “噗!......” 刀立刻拔出,人后跃数丈。 刀斧碰击的声音消失了。 风,在耳边嗖嗖地穿过,沙粒时不时的落在脸上,苏洛刀已入鞘,刀已佩腰。 库巴尔死了。 他真的死了,就在刚刚那短暂的交锋中,他死了。 像库巴尔这么样一个强人,竟然也会死,他的血居然也是鲜红的。 苏洛站着,看着。 他虽然活着,却无半点喜悦,因为他清楚自己是侥幸而幸运的,若不是库巴尔身负有伤,断然没有把握杀死库巴尔。 冷酷,无情,崇拜力量这本是魔族人天性,他们也同样不缺乏野心。 苏洛杀库巴尔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从未想过要屈居阿提拉之下。 库巴尔一死,兵将士气低落,兵权也势必旁落,苏洛虽然不能执掌兵权,但却可待时而动! 苏洛慢慢地走过去,停下。 红衣人就躺在他的脚下,他瞧着他,突然说道:“你还要装睡多久?” 红衣人忽然睁开眼,人立刻坐起,轻笑道:“你早发现了?” 苏洛看着他,淡淡的道:“刚刚。” 红衣人慢慢地站起,注视着苏洛,慢慢的道:“让我猜一猜,你为什么杀他……” 苏洛脸色突然微变,打断他的话,道:“我问,你答。” 红衣人忽然冷笑道:“很少有人和我这样说话,和我谈话的人都比较被动。” 苏洛没有正视红衣人所说的话,也不想知道这话的意识,只问他:“你的名字?” 红衣人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没有听懂我的话……” 苏洛瞳孔突然收缩,单刀出鞘,刀锋青盈如水,一刀斜削,削断了红衣人一条手腕。 碗口大的血柱,在空中喷洒。 红衣人失声惊呼…… 苏洛凝视着他,冷冷的道:“现在呢?” 红衣人脸已苍白,苍白的脸因痛苦而变的扭曲,撕声道:“我,我叫,我叫徐明。” 苏洛瞳孔似已收缩,问道:“徐归城是你什么人?” 徐明道:“我,我父亲。” 苏洛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徐明喘息着,过了很久,才缓缓的道:“我,我奉父亲之命,请卓恒为官。” 苏洛道:“谁是卓恒?” 徐明目光忽然流露一丝黯然之色,过了很久,缓缓的道:“一个老顽固。” 苏洛不再问下去,觉得这谈话已结束。 他转过身,牵过马,目光似冰凝视着徐明,一字字道:“我带你回去,管好你的嘴!” 暮色已渐临,鲜血染红了泥土,尸体逐渐僵硬,胜利者清理着战场。 天色渐暗,却没有火把照明。 李易捂着自己右臂流着血的伤口,脸上已因疼痛侵出汗水。 敌人的一刀,险些斩断了他的手臂。 他看着眼前的狼藉,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可笑,又可悲。 地上死的这些人本是云国英勇的将士,可现在他们却成了云帝国的叛军,徐归城的部下。 徐归城本是云帝国丞相,却毫无预兆的起兵谋反,这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李易看着这些已死去云国士兵,不知是高兴,还是痛苦。 或许李易并不算是一个好人,但是他同样热爱着自己的国家,而且不比任何人爱的少一分。 李易眼角忽有泪水留下,视线也逐渐模糊,但他很快就擦干了泪水,因为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他流泪,看见他因悲伤,痛苦而失落的样子,尤其在徐管事和阿大面前。 徐管事和阿大就在他身旁几尺外,徐管事忽然道:“城主大人,你还好吧?” 李易虽不在流泪,但他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又失色几分,过了很久才慢慢道:“我,已不是什么城主。” 徐管事叹气,淡淡的道:“大人一定要保重身体,您的女儿还在。” 徐管事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随和而亲善,李易听见这话的时候,就仿佛久旱的大地,迎来了雨露,立刻充满生机。 李易脸上现出曙色,他仿佛看见了希望,这希望就是他的女儿,他不要这样颓废,悲观下去,他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为女儿好好的活着。 李易目光慢慢地看向徐管事,徐管事仙鹤般的白发如同夏季里晨雾。 现在,这位垂朽老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李易忽然感觉他是那么的高大,健壮。李易从未怀疑过徐管事的能力,每一次的危难若没有徐管事相策,自己断然活不过今天。 徐管事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总能帮助到自己,很多时候李易对徐管事的依靠就像儿女对父亲! 李易看着徐管事,目光中似有感激,过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徐管事,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徐管事道:“十年,整整十年。” 李易忽然叹了口气,慢慢道:“乌德城破之日,你本可弃我而去的……” 李易目光中更加黯然萧条,接着道:“但是你没有,你却选择继续跟着我。” 徐管事听着。 李易接着道:“可我现在却什么也给不了你。” 徐管事道:“我跟着你,并不是想得到什么。” 李易道:“我知道。” 徐管事忽然摇了摇头,叹气道:“现在不该说这些。” 李易也叹气,道:“是。” 徐管事道:“库巴尔将军刚刚单骑追赶一名红衣人,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李易立刻明白了徐管事的意识,因为库巴尔回来下一步,就是去水乡。 李易和徐管事都非常清楚,到了水乡会发生什么。 人的可悲就在于你明明知道凄惨结果,却无法改变,无法阻止。 这种感觉,不但痛苦,而且煎熬。 从这里到水乡并不远,但要去水乡就必须经过青山峡谷,峡谷两侧丛林茂密,站在青山之上,你便可看见白云青山下,那座美丽的村庄! 水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