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微微摇头,认真的说道:“这一世,你会活得很久,我不会让你再出事了,放心。”
梧樛自然而然的忽略了那个“再”字,嬉笑道:“那就多谢山茶仙君对我的关照啦!”
收获了满满一矿洞的黄金,梧樛心情大好,感觉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还心血来潮的想要烤野兔和溪鱼吃,山茶似有触动,眼底闪过一丝怀念,道:“好,你捉野兔还是抓溪鱼?”
梧樛眉宇间弯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他自小住在夕阳峰,乃高山,自然是捉野兔更在行了,他闻风而动,借着朦胧的月色窜进了树林间,却没注意到身后之人眼底闪过的不明意味的笑意。
两刻钟后,他带着挫败的愁容铩羽而归,待他走出幽黑的林间时,发现山茶已经在草屋前的不远处搭好了火堆、置好了烤架,同时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杈悠哉悠哉的戳着火苗,溪鱼和野兔也早已收拾干净放在一旁,似乎就等着他来参与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将溪鱼和野兔架在铁架上。
梧樛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他带着怒气走到山茶面前,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肯定抓不着!”
梧樛方才进去寻野兔时,并非寻不到,而是这里的兔子完全不像兔子,简直是窜天猴转世,一只只跟脚底抹了油似的呲溜得飞快,任他怎么抓都抓不着,这若是在夕阳峰,他早抓一窝出来了,而山茶不仅抓到了野兔,还能抽出时间将兔子收拾干净,说明他一早就知道这里的兔子并不是那么容易抓的,但他却没提醒梧樛,这让梧樛气得炸毛。
山茶抬起头看他怒发冲冠的模样,忍住笑意解释道:“我真的不知你会抓不着。”
“......你又是如何抓的?”
这话刚问出口,梧樛就后悔了,像是服输了似的,而且他发现这个问题问得非常蠢,且不论山茶是灵龙、仙君,单论时间,山茶在这儿都住多久了,他才来这里晃悠几日,若真的是他抓着了而山茶抓不着,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山茶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替他挽上衣袖,“风铃谷的野兔本身就比较活泼,加上从前被追得太多了,于是它们也变得一代比一代机敏了。要抓它们,得找到老巢。”山茶将溪鱼和兔子递给他,示意他来烤。
梧樛接过烤架和嫩肉,半是疑惑半是嘲讽的道:“你时常在风铃谷追野兔吃吗?你都九百多岁了还那么顽皮吗?都给人家的遗传血液里追出经验了,厉害啊山茶仙君。”
山茶闻言看向他,那烟红色的琉璃眼眸里仿佛带着经年时光沉淀下来的星辰,亮得熠熠生辉,风铃谷此时满天的夜星加起来,都不及他双眸的璀璨,同时还无比的清透纯澈,灿如春华,姣如秋月,让梧樛忍不住神迷心窍。
一旁的篝火炙烈的跳动着,时不时霹雳出火星子,和不远处的潺潺流水声交融奏作着夜曲,却未得聆入两人的耳畔,左侧九里的茶花林似是想添一笔暗香色,借着柔柔晚风,将娇嫩的山茶花瓣飘到两人身侧缓缓落下,若是此时有艺绝的画师在此处作画,必然是一幅绝美画卷。
山茶黑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声道:“不是我追的。”
梧樛闻言心神回巢,偏过头去穿肉,道:“那定然是阿紫了,他一个小萝卜头,腿那么短,竟也能抓到兔子,他不会是作弊故意用仙法抓的吧?”
山茶微微垂下眼帘,微不可见的叹息声被火星子炸开的声音湮没。
“我去给你挖一坛酒。等我。”
说罢,他起身走到茶花林下,但却没马上拎起锄头,负手玉立在一棵雪白色的茶花树旁,似是在怀念着什么,目光极为悠远。梧樛抬眼望去,银银月色倾泻而下,给那个绝世独立的挺拔背影增添了几分朦胧美,梧樛倏地想到一句诗,形容此时的山茶,再好不过。
月下惊鸿影,疑是画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