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动着浓黑的眼帘,双手在云渊的怀里动来动去,弄得云渊发痒。他抓住梧樛乱动乱摸的爪子,轻声道:“别动。”
“唔...嗯?...唔...”梧樛正在努力找回清醒,蓦然酣畅的宿醉让他的脑袋昏胀得难受,好半晌,他才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抓得皱乱的白色锦衣。梧樛愣了须臾后才反应过来,他蓦然抬起头,恰好对上云渊平淡的目光。
“师尊?你怎么在这儿?”梧樛抬手揉了揉发蒙的脑袋,茫然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喝醉了,非要为师陪你睡。”云渊坐起身,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都多大的人了睡个觉还蹬被子,喝不了酒还要硬喝那么多。”
梧樛有些愕然:“真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为师会说谎吗?”
“唔...不会。”
云渊下了床榻,他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又从一旁的镜台上拿过一把木梳,“起来,你这乱糟糟的头发跟厨房旁边的鸡窝相比倒是不遑多让。”
“哦。”梧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后,便老老实实的坐在床榻边让云渊替他梳发,“师尊,我都这么大了还要你陪我睡,我是不是太难养了?”
云渊闻言,手上有一刹那的凝滞,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也没有,你是喝醉了才会如此,为师不怪你。”
“真的吗?”
“嗯。”
梧樛闻声,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下次喝醉了还可以让师尊陪我睡吗?”
“......”云渊替他戴好玉冠后,蓦然问道:“然之,你可知人在长大以后,什么人才能陪睡在身侧吗?”
梧樛沉吟了一会儿后摇摇头,道:“藏书阁里的书有教知理明性的,有教修心修行的,好像并未有教睡觉这一方面的。师尊,这何解呀?”
云渊心道:何解?怎么说呢?让我想想。
想了半晌,云渊决定还是先不解这个问题,他觉得或许应该让梧樛下山游历多见见世面了。
弹指间,又过了大半年的珑葱岁月。
满天繁星下的云渊山峰上,岩峋石洞外的不远处,梧樛正兴致勃勃在给几棵山茶花树浇水。
几个月前云渊陪他下山采买东西时,无意中路过了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外,他灵敏的鼻子蓦然间嗅到了一股清雅芬芳的花香。
那时他不知是什么花,只是觉得很好闻,便鬼使神差的循着花香进了人家的院落,没曾想竟在院落里看到了几棵开得楚楚动人、绚烂高雅的白色山茶花树,他一眼便爱上了。
身侧的云渊看得出他喜爱至极,便去跟那户人家的主人协商,全都给他买了下来。
清冷的弦月遥挂在天际边,溶溶银霜倾泻而下,云渊山像是笼上了一层薄纱。
浇完了水的梧樛并未马上离去,而是负手玉立在山茶花树前,静静地欣赏着开得灿烂繁盛的山茶花,每一朵都是冰清玉洁、玉雪透白的美。
他像是在看情人一般,眼里含着皎皎秋月。清风卷起,暗香浮动,这沁人心脾的清雅幽香被他精致挺俏的鼻尖尽数捕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