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他笑完,一道刺目银光便以迅雷之势朝着他劈了过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莫晚被轰然击倒在地,唇角渗出了鲜血。
莫晚目露惊恐的看着云渊,眉宇间凝满了疑惑,“你...你哪儿来的灵力?!你没有仙丹还能...”倏忽间,他似是福至心灵,愤然喊道:“你骗我!你给我的仙丹不是完整的!!!”
云渊没应他的话,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便双掌围合、捏诀施法,霎时间,石洞内亮如白昼。莫晚以为他要继续攻击自己,便捏合着手中温和的仙丹准备反击。可还没等他起势,那刺目银光便消黯了下去。下一秒,他发现云渊做了一件比攻击自己还可恶的事情——
云渊布设了一个强大的结界,将他圈禁了起来!
莫晚看着四周银光粼粼的结界,恨骂道:“云渊!你卑鄙无耻!”
莫晚猜得没错,云渊给他的仙丹确实不是完整的一颗,而是半颗。
结界外的云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漠然道:“我当年没看错,你果然,非善缘。”
“轰隆——”
惊雷轰然作响,像是在赞同此语。
“我非善缘?啊哈哈哈哈哈哈...”莫晚笑得有些扭曲,“我非善缘你为何要把我带回来?啊?!我非善缘,我非善缘也是你逼的!你前脚道貌岸然地骗我说你是如何如何的一视同仁,可转过身你就背着我把灵力传给了师弟,伪君子,你再扪心问问,你做到公平对待了吗?!”
“问心无愧。”
冷冷地丢出四个字后,云渊便横抱起昏迷不醒的梧樛回了云舍。
今夜的暴雨格外地猛烈,像是一群张着血盆大口的豺狼虎豹,在黑暗中不停地尖啸嘶吼着,试图要将整座云渊山吞噬这冰冷的暮色里。
云舍内,幽黑一片,云渊没有点蜡烛。
他坐在床上,梧樛在他怀里。
黑暗中,他在抚摸着梧樛的玉容。
一点一点,从额尖开始,到眉峰,到眼角,到鼻骨,到唇瓣,到下颌。抚摸了一遍后,他又倒过来,从下颌,到唇瓣...再依次往上。
来回,反复,摸了几十遍。
随后他又拿起梧樛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就像他抚摸梧樛那样,一点一点地,带着梧樛的手,抚摸自己。
凄凉中,响起了他可怜的呢喃声。
“你这个没良心的,怕是时间一久,就会把我忘了吧,不过也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吧,忘了说明你一定过得很好,如此,我也是开心的...
可是说真的,我还是有些不甘心,还是希望你永远记得我。师徒一场二十三载,就算得不到你的情意,也好歹念着我一些吧,我不要你把我记得很清楚,可也别把我忘得太干净,好么...
一个时辰前我还在抱怨,抱怨我自己到底是哪里没养好,让你生了这么一颗榆木之心,笨得要死,一点都看不懂我对你的情意。可现在我不抱怨了,我发现不开窍其实也有不开窍的好处,这样明日一别,你就可以了无牵挂地走了,不用饱受相思之苦...
我也算不清你是何时把我的心偷走的,只知道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心已经在你身上了,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就这般坏。罢了,谁让我爱你呢。可后面游历天下时,你悠着点心,别再这般去撩拨别人...算了,我想了想,你还是撩拨一个吧,不过你要长点心,看好一点,最好能撩拨一个厉害的、能保护你的,明白么...
我当然没那么大方了,如果有得选,我当然希望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永远是我,可如今...然之,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在罚我,罚我对自己的徒弟动了情...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我认。我只是有些遗憾,遗憾我们之间的缘分太短了,我一个人独于世上七千多年,却只得和你相伴了二十三载,这二十三载还全都只是师徒之情...何止是遗憾...
差一点,我就将这份爱宣之于口了,还好,还好,还好是差一点...我如今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有缘无分’,半点强求不得...
我也不强求什么了,我只祈求在你往后平安顺遂的日子里,在烹茶煮酒的时候,在捻花赏月的时候,在登山游湖的时候,能稍微想想我,好么,想一点点就好了,我不贪多...
外头的雨真大,大得我都听不见你的心跳声。不过大也有大的好处,空山新雨,明日你睁开眼,萦绕鼻尖的就是芳香清润的草木气息了,你最喜欢的......”
一字一句洇满了泪水,一言一语浸透了苦涩。
可惜,全部湮没在了这场滂沱大雨中,怀里那个紧紧拥抱着的人,什么都没听到。
但他的呢喃依旧没有停,雨下了多久,他就呢喃了多久,像是要跟这场淋漓争个高下。
待梧樛醒过来时,已是正午了。
他睁开朦朦睡眼,双眸里闪烁着几丝迷茫,“我怎么睡在这儿了...好困...唔...”
“醒了?”云渊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师尊?我怎么睡这儿了?”梧樛见着那个包袱,眉头的疑惑又添了三分,“你拿这包袱做什么?”
“昨夜下雨,你的石洞淹水了,”云渊脸不红气不喘地开始了胡诌:“昨夜天象示警,你命中系有一缘,需你即刻下山去寻,不可耽搁,东西为师都给你收拾好了,这便动身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梧樛感觉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懂,“什么天象?什么缘?怎么那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