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冲个澡吗？”江祈喆问儿子。
肯定是要的。
江祈喆想叫个阿姨给他洗的，这小子斩钉截铁来了句，“我要你洗。”
“你多大了还要我洗。”
“我就要。”
“我不要，你一会儿整我一身水，我可没衣服换。”江祈喆拒绝得干脆。
“那咱俩猜拳，谁赢了听谁的。”
江祈喆赢了。
宁裼劲只能愿赌服输。
宁甜就坐在江祈喆身旁，目睹父子互动的全过程。说不心酸是假的， 在她离开前，宁裼劲看到她还会对她笑，现在连看都不看。
正当宁甜决定迈出第一步跟江祈喆了解儿子的行为习惯时，秦延玺抱着电脑过来，“二哥，这个程序你看一下，我总感觉怪怪的。”
“怎么突然玩起这个了？”江祈喆划了两下，“这个…你等会儿吧，派派最近在学这块儿，你让他练练手。”
秦延玺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他才四岁半。”
“你这个也不急，搞坏了我再给你弄一个。”
秦延玺不喜欢这些动脑的东西，以前哥哥弟弟学编程什么的，他就跑去学体力上的东西，这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突然想学这个。
严格来说，他是个体育生。
宁裼劲冲了澡回来，看得很认真。知道大概错在哪一块，但不知道确切在哪里。
只能向江祈喆求救。
江祈喆抬了抬下颔，“自己再看看，你三叔头脑简单，你跟他可不一样。”
宁裼劲再看了两分钟，动手改程序。
不到十分钟搞定。
江祈喆检查了一遍，“Right ，去跟你三叔炫耀炫耀，让他请你吃Haagen-Dazs。”
小孩儿眼睛都亮了，“OK！”
秦延玺一高兴给全屋的孩子都买了冰淇淋。
吃完饭，抱着一大箱冰淇淋的秦延玺成了人气最旺的。
“不能白拿，我们玩游戏，玩完再吃。”
刚吃完饭就吃冻的，他会被群殴的。
“派派为什么可以？”Holy叉着腰问。
“呃…因为他帮了我。哦，对，派派，你一会儿再吃，别一会儿闹肚子了。”
“爸爸，你给我看着，我去偷一个给你。”
“我不吃，你拿给你妈吧。”
“行。”
何盈熹也在偷着拿，低头一看，自己亲侄子也在，这不巧了吗？
一下抓了仨，给侄子分了一个，俩人就分开跑了。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宁裼劲抱着战利品给江祈喆嘚瑟，“姑姑给我拿的，姑姑拿了俩，一个给了姑父。”
宁裼劲把冰淇淋给江祈喆，人不接，“干嘛？”
“你给。”
“你走两步也犯懒？”
“我要开吃了。”
江祈喆接了，递给宁甜，“你儿子给你偷的，吃了良心会痛，你小心点儿。”
突然幽默一下，宁甜笑了下，“谢谢。”
“谁偷了，也得玩游戏啊。”秦延玺直接点名，“姐，姐夫，还有二哥。”
江祈喆看他，“关我什么事儿？”
“二嫂手上那个是偷的。”
“你这么吝啬做什么？”
“这是原则问题，你们待会儿引起民愤，我压不住。姐夫你替我姐领双份的，二哥你来。”
江祈喆摆手，“我不来，蔺鹜仨份。”
蔺鹜绕过去连拖带拽把他带走，江祈喆顺手拉走正在吃冰淇淋的儿子。
宁裼劲咬着勺子一脸懵，“爸爸你干嘛？”
“你偷的，得一块儿。”
父子俩因为一盒冰淇淋被迫去跟一群小孩玩游戏。
蔺鹜和江祈喆两个人高马大的人，站在一群小孩中间格外地突出。
玩抢凳子的游戏。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
极其不配合的后果就是两个人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秦延玺一脸兴奋，“OK，俯卧撑，起！”
两人同步撑在地上。
秦延玺喊停，“派派，上你爸背上坐着去。”
宁裼劲一听坑爹就来劲，直接跳了上去。
江祈喆被猛地来这么一下，回头看儿子，“你想搞死我？”
“不行，姐夫，你也得来一个，你没孩子，这儿的小孩儿你挑一个吧。”
蔺鹜扭头看宁裼劲，“派派，来这儿。你爸不稳，姑父给你过山车的感觉。”
宁裼劲从江祈喆的背上站了起来，跳了下去。站稳后，爬上了蔺鹜的背。
“宁裼劲，你完了。Holy，来。”
两个人准备就绪。
刚开始的时候频率都差不多。
背上的两个小孩很兴奋。
“姑父，快！我爸爸太慢了。”
“得嘞！”
两人跟较劲似的，越来越快。
秦延玺看分不出胜负，喊了停。
江祈喆站起身，抓着宁裼劲，“你挺能啊。”
“谁叫你打扰我吃冰淇淋。”小家伙振振有词。
“你偷的，又不是我偷的，我还要替你领罚。”
两个人跟小学生一样掐架。
蔺鹜把兄弟拉走，“你多大了？还跟个孩子计较。”
秦延玺拉住蔺鹜，不让他浑水摸鱼，“姐夫你别走啊，你还有一轮呢。”
江祈喆把他的手拿开，推了回去，“滚。”
坐回沙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没吃完的冰淇淋藏起来。
趁人玩得开心，江祈喆拿着那一盒给秦石，“爸，您拿着。”
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宁裼劲心里惦记着冰淇淋，做完俯卧撑下来却找不到冰淇淋，握着勺子盯着江祈喆。
江祈喆刚好接了个电话往外走，“说。”
宁裼劲知道是父亲藏的，没办法，只能自己找。
走了一圈，完全没怀疑秦石手上的东西。
再走一圈觉得不对劲，凑近看了下，指着那盒东西，“爷爷，这是我的冰淇淋。”
秦石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是吗？我以为是你爸的。”
“是我的，香草的。”
只有他爱吃这个口味。
“那给你吧。”
“谢谢爷爷。”
“不客气。”
回去的路上，宁裼劲低着小脑袋看pad，想给作业收个尾。
“把pad关了，坐车不能看。”
“我就差一点儿了。”
“你现在不关，之后都别想再看到它。”
宁裼劲泄了气，关上放在一旁。
“爸爸，你刚刚藏我冰淇淋，我知道。”
小家伙要算账。
江祈喆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车窗，语气懒懒的，“我也没打算瞒着你。”
“我要生气了。”
江祈喆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生吧，小心点儿，别跟个气球似的飞了啊。”
“爸爸！”
“行了，说不过我又爱说，也不知道随谁。”
话说到这，坐在副驾驶的宁甜瞄了他一眼，感觉像在说她又好像不是。
宁裼劲一脸傲娇，“谁儿子随谁呗。”
这下都不说话了。
“我晚上有事儿要忙，挑个人陪你，我好安心忙去。”
宁裼劲已经习惯了，“三叔。”
“行，回家自己给自己拾掇一下等你三叔过去。”
“爸爸，三叔不谈恋爱吗？只有他没女朋友呢。”
“你等晚上自个儿问他。”想起儿子是个爱嘚瑟的性格，“我先跟你说好，他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你要跟他比脑，招惹他，揍你的时候，你爸我帮不了你。”
“你打不过他吗？”
江祈喆嘁了声，摇了摇头，“激将法对我没用，少来。我给你提过醒了，自个儿看着办。”
把宁裼劲送回家，江祈喆送宁甜回住处。
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
“你能跟我说说派派的兴趣爱好吗？”宁甜先挑起话题。
“他？多了去了，什么都学点儿，主修柔术和马术。”
“他自己喜欢吗？”
打了个转向灯，“这两个都练平衡感，他从会走路开始因为平衡感不行，经常摔跤，不练不行。刚开始练的时候不太乐意，说累，我陪了几节课，阿玺和蔺鹜都陪了几节，等感兴趣了，之后就自个儿去了。”
“是因为进医院那次吗？”
“差不多，他在那之前摔过一次更严重的，缝了五针，在腿上。”
宁甜完全不知情，有点急，“怎么摔的？”
“贪玩儿，划着了。”
“就他自己吗？”
“我这么跟你说吧，一般人看不住他，也逮不着他。我站在他身后都能摔，你觉得呢？那些人看不住他，从他上学开始，我就只留了几个打扫的佣人，还有个司机负责接送他上下学。”
“你陪他的时间多吗？”
“怎么？想套我话？”
宁甜没回话。
“这我回答不了，你得问他，他说多就多，我说了不算。”
宁甜眼神里的落寞显而易见，“他好像…不太想跟我说话。”
转个弯就到了，停下车江祈喆告诉她，“说句实话，丢下他的是你，你应该主动，吃闭门羹也正常。”
“今晚能让我去吗？”
江祈喆想了下，“能是能，但得把他骗过去，我晚点儿跟老三通个气儿，到时间再让你过去。”
他现在摸不清儿子的态度。
“好。”
“我一会儿可能没时间看手机，先跟你说了，你记着。晚上你负责他吃饭的问题就行，他爱吃小笼包、菠萝派、海鲜意面、牛肉串、茄盒儿、鸡翅要刷酱烤的。你自己估个量，别让他撑着了。
明早早餐，他可能会想吃Sandwich ，里面不要加沙拉，他不爱吃。也可能想喝点儿什么粥，你让佣人煮就行。
他不喝牛奶，给他榨个果汁儿喝，问他要什么再榨。然后钙片得吃，饭后洗漱和睡前洗漱，他自个儿会。”
父亲能做到他这个地步，已经少之又少了，知道的太细了。
“还有吗？”
“其他的没什么了，有什么想知道的问他就行。噢，明早有人要给他上书法，你要有事儿可以先走。”
“那我晚上睡哪儿？”
这个问题把江祈喆问住了。
他家就四个房间，他和儿子一人两个，一个睡觉用一个办公。
最后只能让她住自己的卧室，儿子不喜欢有人进房间。
母子俩相处了一晚上，也还是那样。
江祈喆早晨回到家看宁甜还在，有些出乎意料。
宁裼劲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爸爸对视上，“Hi！爸爸,morning 。”
“Morning ，吃早饭没有？”
“吃了，吃的sandwich 。”
“你有什么需求没有？没的话我上楼睡觉了。”
宁裼劲摇头。
老实得有点反常，以往他都要让江祈喆给他弄这弄那或者买点什么。
长腿跨了两步又转身。
宁裼劲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江祈喆刚在视角盲区没看到儿子发肿的脚丫，看清后一阵头疼，搓了搓脸，指着儿子，“你下来。”
宁裼劲有些艰难地滑了下去，宁甜想扶他，但孩子灵活，抓不住。
“什么情况？”
小孩不好意思地笑，“我说了你可以不生气吗？”
“不可以。”
没一天是省心的。
“那我不说。”
江祈喆抬手拍他后脑，“我一晚上没睡，你别挑战我。”
“踩着蚂蚁窝了。”
“哪儿来的蚂蚁窝？”
“院子里。”
江祈喆当机立断叫人来处理。
“这周你不用吃零食了，一会儿自己去把零食都放厨房里去。”
“噢。”
很难过却不能表现出来。
“这又不是他的错。”宁甜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
“告诉你妈，你错哪儿了。”
宁裼劲垂着脑袋，瓮声道，“不该瞒着爸爸。”
“我罚你，罚错了没？”
这周就剩两天，忍忍也就过去了。
“没有。”
“听住，我唔希望再看到你边度受伤，如果你受伤的频率冇能降低，之后所有的课程翻倍，我有的系钱。再有一点，你身上边度伤左，要忍住唔俾我知道，就请收起你那拙劣的表演。不然，Lego、Hagen-Dase 乜野你都冇想，听明白没？”
小家伙虽然受伤了，但站得笔直，“明白。”
江祈喆上楼洗完澡准备躺床上，掀开被子看到枕头上有残留的长发，没什么反应，坐下然后躺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