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府。
赛迦维斯慢吞吞地脱下衣物,没去管身上未愈的伤口,打开花洒,水流直直冲刷,带来几分明显的痛感,他这才恍惚有了几分存活的感觉。
洗完澡,他又套上新的衬衣,扣子一颗颗系到喉间,狼狈地进去,优雅地出来,管家虫颇有些没眼看。
墨绿色头发中夹杂着银丝的管家霍林半睁着柔和的碧眸,叹气:“元帅,再这样下去,元帅府要没了。”
赛迦维斯:“在没之前我会把你们送回陛下那里。”
霍林无奈道:“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赛迦维斯:“嗯,是我打算这么做。”
管家温雅的面孔微微扭曲。
可恶,真想揍他。
可惜孩子大了,揍不动了。
赛迦维斯顶着管家幽怨的眼神,面不改色坐到客厅沙发上,打开光脑开始处理文件。
他一开机就看到跳出来的满满的信息,雄保会那条格外瞩目:[尊敬的元帅,请您今天务必来一趟雄保会。]
隔了大概一小时,又发了一条:[元帅,或许您应该马上赶到病房,看看您都做过些什么。:)]
又隔了半小时,又有一条:[元帅,阁下醒了,希望您收敛一下自以为是的臭脾气,马上来给阁下道歉。]
最后一条,隔了快两个小时:[算了,别来了,您不配。:)]
赛迦维斯已经习惯了雄保会这种有礼貌但不多的话术,不过视线在“阁下醒了”这几个字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又收回。
他的确很漂亮,不过跟他没关系。
他平等地拒绝与任何雄虫亲密接触。
脑海里浮现出黑发雄虫瓷白精致的面孔,赛迦维斯静了一瞬,又默默闭上眼将他挥散。
他打开文件,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军官沉默着,突然关掉光脑,拿去放在一旁的外套,戴上军帽,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管家奇怪道:“元帅,天要黑了,您现在还要去哪?”
赛迦维斯头也不回:“有事。”
管家在他身后叹了口气,掏出光脑吩咐仆虫温好饭菜等元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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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轶盯着刚到手的光脑,上面一串的零让他的小心脏再次受到震撼。
珐笛麦在旁边解释道:“阁下,这只是一个月的雄虫补助金,您前二十年的还没打进来呢。”
雄虫成年期是二十岁,所以国家会给雄虫提供二十年的抚养金,超过二十岁没有娶任何雌虫的雄虫会得到补助金,只不过会少一点。
他们都不知道费轶的名字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年龄,只能先按照原有规定放款。
他以为费轶在疑惑为什么钱这么少。
费轶茫然道:“……不是,我还什么都没做……”
珐笛麦皱眉打断他:“抱歉阁下,容许我打断一下,雄虫阁下们是不需要付出什么的,帝国的所有资产都要优先为阁下们服务。”
他又扬起那种戴了假面一般的微笑:“阁下只需要疼爱雌虫就好了。”
费轶看着那一串零沉默。
他要为了钱放弃自己的节操吗?
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拒绝得了那么多钱。
反正他不是人。
费轶抬起头,面色平静。
“如果我拒绝呢?”
珐笛麦一怔,“什么?”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又像不解又像不堪,最后回到最初的微笑,像刻板的木雕。
“阁下,为什么要拒绝呢?”
如果阁下连金钱都能拒绝,那也没有什么能留住他了吧?
费轶眼神沉静,被笼在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日光里,身形轮廓被勾勒出浅浅的金边,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塑。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鸦青色的长睫缓缓扇动。
“我并没有付出过什么,以后也可能没法给予你们什么,这是场不公平的交易。”
珐笛麦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眼尾的弧度越来越弯,垂下的睫羽却让他看起来快要哭泣:“阁下,您值得我们付出的所有,无所谓公与不公。”
不是所有虫都会觉得公平,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回报的付出,像扑火的飞蛾,得到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光亮,随即于烈火中焚身。
哪怕到最后费轶变得与其他雄虫一样,贪得无厌,恶贯满盈。
这一句话,够了。
足够他们在往后痛苦的虫生里拥有永生的安慰。
他们只是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安慰。
不是麻木的“或许未来雄主脾气很好”、“或许雄主不会过多关注我”之类的自我欺骗。
费轶不知道珐笛麦的心理变化,他只看见他努力扬着唇角的弧度,眼神是呼之欲出的委屈与不甘。
他与他们的观念终归不同,他无法在此刻与他们完全共情,但是可以给予一些不值钱的怜悯。
他安静地等着他再次开口。
或许很久,也或许只有几秒,珐笛麦再次看向黑发青年的脸时,夜幕已至。
珐笛麦终于放平了唇角,他不笑的样子竟意外的冷漠。
“阁下,您还是收下吧,这是帝国的规定,并且银行会在三个工作日内会将您二十年前的抚养金发放到您的账户。”
费轶看起来有些为难地捏着光脑:“可是我还不想结婚。”
虫族根本没有男女之分,全是人类男性的长相,只不过生理结构有些许不同,雄虫与人类男性相差不大,可雌虫是有孕腔的!
这简直跟把一个直男扔到gay窝里一样让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