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雄主已经决定下周一就去任职了。”
刚好赶在费轶犯困前回来的赛迦维斯双腿交叠,一手放在膝盖上,另一手捏着黑发雄虫的指节。
费轶点头:“雌君,我不会勾搭别的虫,也不会欺负别的虫,你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呢。
他家雄主不去勾搭别的虫,不代表别的虫不会主动凑上来。
一想到费轶要见到那么多比他温柔比他秀美比他会说话的雌虫,赛迦维斯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恐慌和压抑。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唾弃自己。
他不想做什么明德贤惠大方的雌君,他病态,他占有欲强,他无药可救。
可是他甚至不敢将这些表达出来,要是他的雄主害怕了怎么办?他的雄主想逃了怎么办?
他没有亚雌那样深受雄虫喜爱的柔软身段和娇媚样貌,没有能说会道的口才讨雄虫欢心,连做事风格都带着强硬。
如果真的有一天,雄主发现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无法忍受与他在一起时,他该怎么挽回他?
赛迦维斯真的很想说,雄主您只需要乖乖保护自己就好了,所有的一切由我来承担。
可是黑发雄虫那盛满期待的黑眸,让他无法说出“不”这个字。
军雌低下头,低低地道了声“好”。
雌君看起来还是不开心呢。
虽然赛迦维斯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费轶莫名觉得他这样子看起来很委屈,像失落的狗勾垂下了耳朵,闷闷不乐的。
他晃了晃被军雌反反复复捏着的手指,放柔嗓音,好像在哄修狗:“没事的呀,要是我下班早就我去接你,你下班早就你来接我,时间足够的话还能去逛逛街散散步啊。”
“雌君,你对自己好像不太自信。”
赛迦维斯身形一僵。
被看出来了?
费轶看他这不自然的反应,叹了口气,凑过去把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脸贴着他的侧脸。
“我知道,你在担心一些事情的发生,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我很抱歉。”
赛迦维斯一怔,连忙说道:“雄主!不用道歉!是我……”
费轶抬手,用两根手指捏住赛迦维斯的两片唇瓣,手动闭麦。
赛迦维斯:“……”
他凤眸睁大,好像傻了。
费轶满意了。
他松开手,微笑:“别打扰我发挥。”
赛迦维斯:“……”
黑发雄虫闭上眼,平静的模样在暖光灯下显得无端温柔,长睫细密,嘴角弧度清浅而美好。
“我们认识也不久,就这么草率地在一起,你难免会有忧虑,我能理解,因为我也这么想。”
什么?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盛着昏黄的灯光,像傍晚镜湖上泛起的薄雾,朦胧,湿润。
怎么会呢?
您是雄虫啊,是费轶啊。
温柔的,令虫心动的费轶啊。
费轶下巴蹭了蹭军雌的肩。
适当的撒娇有助于培养夫夫感情,还能让精神状态不稳定的雌君安静下来。
他作为丈夫,丢一丢颜面让雌君开心也没什么。
他知道,如果有一些问题一直不解决,一些误会一直不说开,以后他跟赛迦维斯之间一定会出问题。
费轶轻声道:“我刚来在这里时,谁都不认识,每只虫都因为我是雄虫而对我特别热情特别关心,似乎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并不重要,只要是雄虫就好了。”
“我在医院的时候,看到重伤的雌虫刚进抢救室没多久就自己拄着拐杖出来,而手指割破了一道口子的雄虫被围起来嘘寒问暖,生怕他那道口子能把他身上的血流没了。”
“还挂着点滴的小雌虫被雌父抱起来给崴伤了脚的雄虫让位。”
“雄虫拒签雌侍的费用单和用药证明,最后雌虫被盖着白布推出去火化了。”
“太多,太多了。”
他把额头抵到赛迦维斯眼角处,柔软的黑色发丝蹭到军雌眼角,有些痒,但军雌没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黑发雄虫的嗓音已经带上了些微哑意:“这只是我短短几天看到的。”
“你们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还有那么漫长的岁月,要怎么熬下去呢?”
赛迦维斯垂眸,看着费轶搭在他掌心的手,手指微微蜷起,他指尖微动,两只手十指相扣,麦色的手指蹭了蹭白色手指的指缝。
费轶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又敛了笑容。
雄虫温润的嗓音缓缓响起,在空旷的客厅里击出阵阵回声,如玉石相击。
“我无法想象,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存在,我从未亲眼见过如此疯狂病态的性别歧视。”
“有几个瞬间我想过,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在这里的,我想回去。”
“但是我找不到路,也知道我回不去了。”
“所以我想着,都随便吧,生活,随便吧,结婚,也随便吧。”
“只是与您匹配成功,的确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您是帝国元帅,战功赫赫,而我除了雄虫的身份,什么都没有,我哪来的资格去绑定您的后半生呢?”
“所幸,我们的婚姻没有成为闹剧。”
费轶睁开眼,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雌君,谢谢你,成为我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你并未过于关注我,刚开始知道我是雄虫后还能公事公办,真的是难得正常的虫。给予我庇护,给予我空间,让我能够喘口气,恢复恢复理智,你真的帮我太多了。”
赛迦维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心疼,惊喜,后怕,全部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