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问:“你们喝水吗?”
提奈卡:“哈——欠,喝——果——汁——”
弋鲁:“我——也——要——”
琅期趴到青涯腿上,恹恹点头。
阿米嘴角一抽。
他问青涯:“小涯你喝什么?”
青涯:“唔,我和你们一样吧,谢谢阿米~”
阿米笑了笑,转身去倒果汁。
喝完一杯果汁,青涯心塞地想,失策了,应该喝水的。
果汁浓度很高,齁甜齁甜,腻得他嗓子发慌。
可其他几虫喝完后一脸平淡。
青涯又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挑了。
提奈卡舒舒服服往后一瘫:“哎呀,和朋友玩玩游戏,睡饱一觉起来再喝杯果汁,这种日子才舒服嘛。”
弋鲁:“提奈卡你的快乐好简单哦。”
小红毛摆摆手:“要那么多干什么?能留多久?”
“而且,要太多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青涯眨眨眼,“代价?”
他突然想起梅绛离开前和他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注意事项,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他的脊背。
阿米垂下纤长的眼睫:“都还小呢,代价暂时轮不到我们付出。”
弋鲁:“也不远啦,还有几年呢。”
琅期:“两三年。”
青涯知道,他们说的是离成年还有两三年。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说,你们来帝都上学?”
提奈卡:“对呀,因为不想待在家里,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做做。”
因为太无聊所以去上学???
青涯满脸黑人问号。
阿米拍了下提奈卡的后脑勺:“乱说什么,小涯你别听他的。”
“我们几个是不想成为那种只会吸雌虫血的雄虫,才决定来帝都的。”
弋鲁得意地晃晃脑袋:“而且我们是考上来的哦~”
琅期:“给雄虫出的题对雌虫来说,很简单。”
青涯由衷一笑:“那也很厉害了。”
“不跟雌虫作比较的话,你们很聪明啊。”
提奈卡眼珠一转,想起什么,啧了一声:“后悔了,还不如不来呢。”
青涯:“?”
“感觉帝城的雄虫惯会装腔作势,拿捏着所谓的贵族那一套,其实本虫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对呀,感觉门第等级观念在他们眼里好重要,而且他们的脾气真的好差。”
“也可能是我们见的雄虫少吧,比较好的雄虫我们暂时没见到。”
青涯听着听着,心都凉了。
怎么感觉帝城,有点子恐怖。
他以后一定离雄虫远远的。
阿米突然侧头,认真地看着青涯:“小涯,你背后没有虫撑着,可能会有雄虫仗着家世欺负你,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一定要记得联系我们。”
提奈卡点头:“对对!虽然我们几个出身也不算高,可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是会进单位的,哪怕那些雄虫再怎么想拿捏你,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身份,看看惹不惹得起我们。”
青涯怔怔地看着他们,眼眸一弯,软软道:“好哦。”
弋鲁:“你看你看,这么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欺负你欺负谁?大声点!”
青涯挺起胸脯:“好!”
阿米被逗笑了,他侧过脸,肩膀抖动。
提奈卡无奈道:“啧,这么一副炸毛猫崽样,更想欺负了。”
青涯默默缩了身子。
琅期摸摸他:“不会有雌虫,欺负雄虫,但是,雄虫是会欺负雄虫的,有家世的雄虫,哪怕你等级高,都敢动你。”
“保护好自己。”
青涯抿抿唇,颊边软肉鼓起:“好。”
阿米看着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心下叹息一声。
果然还是笑起来好啊。
之前那副面色平静、眼眸无光的模样,怪令虫心疼的。
这是得有多不开心,才会在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起的?
弋鲁突然发问:“等等,我们迟了这么多天没报到,算什么?旷课?逃学?”
提奈卡:“有本事开除我,这个学不上也罢。”
阿米给他一脚,微笑道:“又在说胡话了啊,提奈卡阁下。”
休息室传来小阁下们打闹的声音,门外的护卫虫们听得心软软,触角兴奋直立。
他们保证,这是他们遇到的最好最可爱的雄虫阁下!
*
青涯站在舱口,伸手遮住直射下来的天光,眯了眯眼。
帝城啊。
“小涯!别发呆了!快下来!”
青涯应了一声,下了几步悬梯,离地还有一米距离时直接往下一跳,惊得站在两侧的雌虫纷纷伸出手:“阁下小心!”“不可以啊阁下!”“小心小心!”
黑发男生避开他们的手,礼貌一笑,抬脚往阿米他们那边走去。
为了进一步检查阁下们的身体,排除身体隐患,包括给一些心理状态不好的阁下继续进行治疗,医院受上面的示意派了专舰过来,将阁下们打包送进了医院。
刚从军医院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帝城建筑和环境的青涯:“……………………”
他抿着唇,低头不和任何虫对视。
他的翻译器还是军用款,有几副副翻机戴在阿米他们耳朵上,多出的几副在他口袋里。
但他现在不太想说话,所以也没有把它们拿出来听医护员说话的意思。
好在医护员十分会看脸色,也没有主动来找不自在。
其他青涯不认识的雄虫阁下,现在安静得不像话,青涯几乎要以为他们被掉包了。
然而在他无意中看清某位阁下的眼神时,他才怔了一下,明白了什么。
那浮于表面的、毫不掩饰的不屑、轻蔑甚至厌烦,就这么直直摆了出来。
青涯收了眼神,心里一片平静。
这样啊。
雄虫对雌虫的负面情绪,来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将长发染成了红色的青年对他说:“芽芽,你要是看到有些雄虫对雌虫的态度很恶劣,不要管,这不是你能帮的。”
青涯呐呐道:“……为什么?”
梅绛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甚至到了漠然的地步:“如果你想,也可以,要么你把雌虫带走,要么你帮他解围,然后他回家就会遭受更惨酷的对待。”
青涯瞪大双眸,不知所措。
梅绛继续道:“反正,明显不把雌虫的命放在眼里的雄虫,不要招惹。”
“表面上很温和、看起来挑不出一点错、但家里雌虫很多的雄虫,也不要靠近。”
“他们都是疯子。”
青涯想问,哥,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你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什么?
青涯心疼得一塌糊涂,但他知道他哥不会放任别虫欺负他,也就稍稍缓了下神,认真应道:“嗯,我记住了。”
长发青年低声说:“既然这种畸形的关系已经形成,那么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雄虫的好可能是有所企图,但他们的坏,可以是理所当然。”
“芽芽,你得先保护好你自己。”
“如果你想的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做你想做的吧。”
“你长大了。”
青涯闭上眼。
塔黎帕克。
你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呢?
你的过去我不知道。
但你的未来,我想亲眼看看。
*
军雌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碧浪滔滔,烈日长空。
年轻的虫皇陛下抬手,撂下一沓文件。
他侧过眸,狭长的眼尾微挑,语调有些懒散和仿佛挥不去的倦怠:“元帅啊,吾又做了个梦。”
他每次念尊称时,总有种调侃似的调调,一听就感觉这虫不正经。
军雌赤金色的凤眸扫过他,不咸不淡道:“您又忘记了。”
“不,”
虫皇难得好脾气地笑笑,语气轻柔。
他唇角上扬,殷红唇瓣张合间,可见那森白尖锐的齿列。
“吾记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