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应,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费轶眼眸微眯,想起之前聊天时梅绛的异样。
他们都安静下来,等着梅绛解释。
但长发青年此时哑了声,蹙眉思考许久,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木淮毓拍拍他的肩,先出声了:“行了,为难成这样,不知道咋说就不说呗。”
谢霜霖点点头,脑袋顶上的啾啾也跟着一晃一晃:“嗯嗯,吃饭。”
刚好服务虫推来餐车等在门外,就等他们开门了。
费轶过去开门,微笑道:“辛苦了。”
服务虫们一进包厢,看清里面的虫之后,忽然手足无措起来,本来要说的吉祥话也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几只雄虫或站或坐,转头看向门口。
包厢内灯光昏暗迷离,雄虫阁下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那一双双暗藏微光的眼眸看过来时,服务虫几乎要软倒在地。
费轶无言几秒,哂笑一声,抬手关了包厢里的大灯,只留一盏小灯,照得清门口到茶几前的路就可以。
包厢里更暗了,脸都看不清。
费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走过去踹了梅绛和木淮毓一虫一脚:“起来帮忙摆菜,还等着我和两个小的伺候呢?”
青涯和谢霜霖对视一眼,将挂在耳边的口罩重新戴上,朝服务虫们示意不用帮忙,自己过去把餐车推进来了。
青涯转头朝他们礼貌笑笑:“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哦。”
服务虫们如梦初醒:“阁下,这是我们的工作……”
谢霜霖漆黑的眼珠转向他们,截断他们的话:“谢谢。”
等餐车被推出包厢,门再次关上后,服务虫们愣了一会儿才讪讪离开。
梅绛眉头一挑:“大少爷你什么毛病?装客气装惯了?”
费轶踢他小腿一脚:“啧,少贫,往旁边坐过去。”
等梅绛往旁边挪了一点,他顺势坐下后才解释道:
“不怕多点麻烦,你们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表达出来的抗拒意味足够明显,服务虫们识相,自然就不会多加纠缠。
不是费轶太过自恋,经验如此,他不愿意在这么难得的日子徒增不虞。
木淮毓歪头,颇有些不理解:“服务员嘛,摆完菜叫他们走不就是了?”
费轶摇头:“他们没见过你们,如果不想大晚上的被虫跟踪,你们可以试试。”
梅绛深有感触:“啊,这我懂啊,我可太懂了。”
谢霜霖的户籍所在地离得远,他不太了解,但来这一趟的路上,也模模糊糊能感受到那种仿佛如影随形的注视感,黏腻而令虫不适。
他皱了下眉:“这边的虫更不好打发。”
费轶:“小心为上。”
木淮毓:“哦,这就是你在群里发消息,让我们一定要把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原因。”
木淮毓:“可是没有虫会关注我啊。”
他被虫看到的第一眼,就会被认成雌虫。
谁失心疯了去跟踪一只雌虫啊?
梅绛睨他一眼,颇有些难言:“……你怎么知道世界上的变态有多少?”
谢霜霖冷白的脸被捂得有些发红,眼尾面颊处的细闪莹莹发亮。
他刚吃了口菜,就被梅绛捏着脸转过去:
“你看看,这种长得像未成年雌虫的漂亮小虫最招变态喜欢了。”
青涯缩了缩身子,目露惊恐。
他防身术都没学好,万一真碰上变态怎么办?
直接掏枪嘎掉吗?
费轶拍掉梅绛捏着谢霜霖脸颊的手:“你让他好好吃饭。”
谢霜霖鼓鼓的腮帮子又开始缓缓动起来。
木淮毓啧啧几声,夹菜进碗里:
“行了行了,这里变态遍地走,比起我,最该小心的还是你们吧?我待在基地里,又不会有不长眼的货色故意来招惹我。”
费轶夹菜的手一顿,神色微妙,视线都飘忽了一瞬。
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木淮毓,他觉得木淮毓身边那个白发军官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他不清楚他们之间什么情况,木淮毓又是个什么态度,也不好贸然开口。
费轶纠结几秒,就愉快地决定暂时不管了。
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聚到一处,很快又要分开了,总不能把注意力浪费在其他事上。
3.
“好过分啊——只有我不在啊?”
镜头那端,青年暖融融的琥珀色眼眸微弯,嘴里假意抱怨。
他趴在书桌上,横放的小臂遮住下半张脸,黑色镜框衬得他皮肤愈发白皙。
青年面容温润俊秀,说话时语调不疾不徐,一派纯然人夫感。
“都到帝城啦?可惜了,社畜还有工作,去不了。”
青涯也趴在镜头前,眼巴巴瞅他:
“哥你啥时候有空啊?下次来吗?”
梅绛:“老玉,这两个小的可想你了,你不来他俩红包都少了一份。”
玉枫澜闻言失笑:“哎哟,那哥哥道歉好不好?红包还是要给我们芽芽和阿霖的。”
木淮毓支着下巴,插嘴道:
“啥啊?玉老师你发红包只给小孩儿发啊?我们仨没份?”
玉枫澜:“滚蛋,别瞎闹。”
费轶多问了句:“枫澜,你这次工作完了,应该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玉枫澜想了想,肯定道:“嗯,可以。”
玉枫澜:“我把这次假期攒到以后休年假,什么时候你们安排好了,我可以过去。”
镜头这端,他们眉头皆是一松:
“这才对嘛,哪有留你自己在那边的道理?”
“社畜也要有虫权啊!老玉,我支持你造反。”
“下次是具体什么时候?”
“我都可以。”
玉枫澜眼皮半阖,眼下虽带着浅淡黛色,但是神色十分放松。
他想,他以后都不会觉得日子难捱了。
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在他眼前斗嘴扯皮,你挤我我推你。
心脏稳稳落地。
“哎,老玉。”
玉枫澜回神:“嗯?”
梅绛和木淮毓朝他挤眉弄眼:
“你和那个弟弟现在啥情况?”
“在一起了对吧?”
玉枫澜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感到些不好意思:
“还好啊,顺其自然,经常一起出去逛逛什么的……”
费轶抬眉,喝了口茶。
啧,老玉就这样,给虫一种好像死命纠缠他就能成功的错觉。
实际上,玉枫澜是他们几个里最不好打动的了。
费轶自己是被赛迦维斯趁火打劫拐回去的,他半推半就从了。
青涯和陛下倒是发展得很快,不排除是那只雌虫手段太高的缘故。
谢霜霖和木淮毓不用说,这俩纯爱挂的。
梅绛不清楚,但费轶觉得他应该有自己的安排,如果决定好了就会立即采取行动。
反倒是玉枫澜。
费轶觉得,玉枫澜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类。
对谁都好,对谁都一样。
费轶自己尚且有所偏爱,但玉枫澜不是,他的偏爱太不明显。
一旦温柔过头,就会给虫一种中央空调的感观。
但同时费轶也清楚,玉枫澜就是这样的人,不,虫。
他是个难得的、纯粹的好人,温和柔软,善良体贴。
也不知道是谁能拿得下他。
费轶看了眼屏幕里的青年,又慢悠悠喝了口茶。
唉,瓜子嗑多了嘴里干,多喝点水吧。
快到零点了。
青涯掐着时间点,朝玉枫澜伸出两只白嫩的爪:
“哥哥元旦快乐!给点钱花花。”
谢霜霖也乖乖伸出手,眼眸睁圆。
梅绛和木淮毓就比较不要脸了。
梅绛:“哥我不跟你客气了,打点钱吧。”
木淮毓:“嘿嘿,哥给点钱吧?”
费轶忍笑,搭腔:
“玉老师,该发红包了。”
玉枫澜失笑,无奈地敲敲镜头:
“滚呐,一群小没良心的。”
4.
梅绛:“你真就只甩他一巴掌啊?”
费轶点头:“嗯,其实我只是单纯想扇他,但找不到理由,刚好你们那时候给我打通讯,我就借题发挥了。”
费轶:“反正他又不知道是谁打给我的,也不知道我们聊的什么。”
梅绛满脸不理解:“不是,你们这玩的什么奇奇怪怪的情趣?”
“他往你身上放定位器,你就真由着他?”
费轶一脸淡然:“他没有安全感,之前还被吓到过,有段时间总是疑神疑鬼的,睡觉也不安稳,安抚不好他,最后苦的还是我。”
“反正也没什么大碍,他爱放就放吧。”
梅绛:“那他这次又搞了什么东西?”
费轶:“唔,好像跟定位器差不多吧,但是是以前那种的进化版?可以根据环境隐形什么的。”
木淮毓忍不住插嘴:“不是,这么变态,你怎么忍得了啊?”
费轶反问:“有什么忍不了?既然没对我现在的生活造成影响,那就不需要在意。”
“……”
“……”
梅绛和木淮毓满脸脏话。
谢霜霖多看了费轶衣襟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觉得很有道理。
青涯根本不敢说话,小嘴巴闭得紧紧的。
费轶耸肩:“行了,不用这么惊讶,你们也知道我职业特殊,他没办法不害怕。”
“刚开始我的确有点生气,后来也教训过了,他也承认他改不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由他去了。”
梅绛哼笑:“你昨天早上甩他那一巴掌,估计他得纠结到你回去。”
费轶:“那太好了,我惯着他不代表我没底线,他以后总得收敛点。”
赛迦维斯的确没猜错,费轶并没有真生他的气,他纯粹是想借题发挥。
而且赛迦维斯不敢在他生气的时候招惹他,消息亦不敢多发。
没有虫发消息暗戳戳催他回家,费轶当然高兴了。
于是他就痛快地朝赛迦维斯脸上甩了一巴掌,恶劣地任由军雌一整天心神不宁,自己则心情愉悦地出门了。
梅绛抚掌:“期待你翻车的那一天。”
费轶:“滚蛋,你先解决你自己的事吧。”
梅绛乖巧闭嘴。
木淮毓挠了挠头:“不是,我们这样,到底算不算gay啊?”
在场的虫瞬间陷入沉默。
梅绛率先出声:“不用想了,我天然弯。”
青涯戳戳手指,犹豫了一下:“我,这要看对象是谁吧……”
谢霜霖点头:“嗯。”
费轶抬眉:“我虽然不是天然的,但努力掰一掰,也不是不能。”
木淮毓反倒更纠结了。
梅绛拍他一下:“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这里只分雄雌,谁管你长什么样。”
木淮毓狠狠拧眉。
费轶看他一会儿,开口道:“老木。”
木淮毓抬头。
费轶:“这里没人认识你,随你高兴。”
梅绛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面上随意一笑:
“你想谈就谈,不想谈就不谈,反正你乐意就行了呗。”
青涯懵懵道:“可是,我对象是雌虫,那是不是说明,我不是gay?”
谢霜霖若有所思:“嗯嗯。”
木淮毓抹了把脸,不知道说什么。
费轶拍拍他的肩:“你要觉得你是,也行。”
木淮毓:“……”
他恍恍惚惚:“要不……gay就gay吧……”
5.
送走其他虫,费轶和青涯搭飞行器一起回去。
青涯:“哥。”
费轶:“嗯?”
青涯:“那个……扇巴掌真的有用吗?”
费轶:“有啊。”
好歹军雌能乖一会儿。
青涯隐忍不语。
为什么他觉得,好像没什么用。
6.
虫皇陛下伸手,将小雄虫从飞行器上抱下来。
他轻叹一声:“宝宝,玩得开心了?”
青涯窝在他怀里,抱住他的脖颈,闻言点点头,高兴地和他贴贴脸。
虫皇陛下抱着宝贝,一步一步,稳稳朝前走去。
宫殿灯火通明,虫影来来去去。
今夜安眠。
7.
赛迦维斯乖乖认错。
费轶满意地摸他狗头:“没有下次了。”
再往他身上放不认识的东西,他真要发火了。
赛迦维斯垂眼,慢吞吞嗯了声。
他少放点就是了。
8.
霍林:“……”
他真的搞不懂现在的年轻虫在想什么。
雌虫叹了口气。
算了,随他们吧。
新的一年,居然以这种方式作为开端。
怪让虫觉得无语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