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景握住鼠标的手微微颤抖。
“啪”
手掌狠狠拍上桌子。
谢允景气得站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谢忻燃!你是不是觉得把监测器改了,我就发现不了你身体异常了?你他妈抑制剂耐受度飙到19了祖宗!”
“19啊!19是什么概念,我加你爸加你二叔拉上老爷子加起来还不够19!你他妈一个人干到19!厉害,谢忻燃,你真是厉害得很。”
“老子当年追沈青沅的时候一天扎三支抑制剂,差点没被老爷子骂死,就是这样,老子当初的耐受度才到10!”
“19?!你他妈拿抑制剂当水喝啊?!”
谢允景忍无可忍,一把拽过谢忻燃的胳膊,撸起他的卫衣袖子。
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露了出来,有些还泛着血点。
谢忻燃下意识往后缩两下。
艹!
谢允景深吸一口气,眼圈有些泛红。
他搞不懂侄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疼吗?
对峙几秒。
看着谢忻燃咬得发白的嘴唇,谢允景终究是心软了几分。
他叹口气,像小时候那般伸手揉了揉侄子的脑袋,慢慢问了一句。
“忻燃,你跟小叔说实话,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谢忻燃抬眼,对上谢允景关怀中带着探究的眼神,没来由地颤瑟几下。
这个眼神,跟十六年前小叔的眼神完美契合。
看似关怀,实则规劝。
规劝他做一个好孩子,规劝他不要忤逆大家的想法,在大家眼里,他不是谢忻燃,他是谢家长孙,是弟弟妹妹行为的规范,他不能出错。
他说:
“忻燃,跟小叔回谢家好不好,你是最听话的孩子了对不对?”
他又说:
“忻燃,你跟小叔说实话.......”
说实话,说实话,说实话......
谢忻燃缓缓地闭上眼,眼前闪过几道光怪陆离的场景。
昏暗的车站,鲜血淋漓的伤口,手腕上时不时震动几下的初代监测器。
耳边传来母亲关怀的嘱咐。
“忻燃,带上了之后就不许摘下来了知道吗,无论如何都不许摘,这样出了事爸爸妈妈就能找到你了,知不知道?”
八岁的小男孩指尖颤抖,手指摸上“手表”的扣带,狠狠咽了几下口水。
心底有道邪恶的声音一直在撺掇。
摘下它!摘下它!摘下它!
摘下它就永远不会回谢家了,摘下它就不会有人找到你了,摘下它就再也不用挨打了!摘下它!
男孩紧咬着嘴唇,手指搭上锁扣,轻轻一拉......
制作精良的监测器被扔进车站的垃圾桶里,小谢忻燃头也不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越走越远。
“妈妈,对不起,我做了让你失望的事,可是,你不是也一声不吭就抛下我离开谢家了吗?”
“妈妈,我是一个好孩子了,为什么你还要离开。”
“妈妈,我做得不够好吗,为什么爸爸还要没日没夜地打我?”
“妈妈,我不想做好孩子了。”
“妈妈,忻燃是个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