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个不停,与时间一样永不停歇,我听着强的呼噜声,一阵一阵的,窗外的风也刮得异常猛烈。 我起来替强将鞋子大衣一道脱了,盖好被子怕他着凉,可我终究是睡不着了。 宣是变了吗?宣究竟变成什么样,我是会喜欢,还是不喜欢呢!也许人都是会变的,只不过是有的人变得早一点,有的人变得迟一点,有的人变得多一点,有的人变得少一点罢了。宣会变,我也会变的,可我们是否会变成对方喜欢的模样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寻求答案,因为就算不喜欢又能怎么样,不是还得接受不是吗,又何苦自寻烦恼! 我如此宽慰着自己,我常常这样宽慰着自己,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怕走不出心里的魔障,我较别人更胜的,无非是更能宽慰自己去接受无法改变的事情罢了。 到了零点过后,窗外的风小了,可依旧是那么寒冷,心寒还是体寒呢,估计两者皆有!不一会,窗外就下起了雪,我是看着这雪下下来的,黑夜里地雪还是那么白,纷纷扬扬的,如何形容这雪呢,我的心情让我没有了答案。 这是我来大学里来的第一场雪。凌晨两点的时候,不知道这个学校像我一样没有睡的人还有多少,一月估计已经睡了,周贤语和宁浩想必都睡了吧! 今夜的雪下得悄然无声,想必是想给早起的人一个惊喜,而对于我来说则是未眠者的惊喜,因为我是最先看见雪的人。 雪落了,很美,不知道在上海的今晚是否也会落雪,她那里的雪与这里的雪一样吗? 不知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因为看见雪之后的喜悦,他躺在床上睡着了,且睡得很香。而我却还精神很好,依旧站在窗边看着雪,想象着一些过去的事情。 过了一会,我的酒劲也上来了,看来我是等不到着雪下完了,我本来是想亲眼看着这雪从开始落到结束的,可我终究还是等不到了。 我躺在床上,似乎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去了上海,那里正如我想象的那样,到处都是车,到处都是人,周围全部都是高楼大厦,看不见远方,只有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我来到了这个城市,这个陌生的城市,只因为这个城市里面有宣,所以这个城市对于我来说,竟然显得不是那样的陌生。 我想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只要有一个熟悉的人,那么这个城市就不算是陌生的,如果一个熟悉的城市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那才叫真正的陌生。这样看来,我不是生客。 我来到了这个遥远的城市,究竟是为什么来,又是怎么来的,我一点也不清楚,我只需要知道的是我来到了宣所在的城市。 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宣知道我来了,她要来接我。我站在这些高楼的下面,如同仰望着巨人,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深怕惊醒了巨人的沉睡。不一会,宣就来了,我的感受也越发的强烈。 宣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前,还是那张脸,可是穿着打扮已经完全和那时不一样了,也和我们那里的不一样,这估计就是大都市的魅力吧! 我对着宣笑,宣也对着我笑,我们就这样一直笑着,可是慢慢的我或多或少发现了这笑的差异,多多少少加了一些新的元素,可是那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也没法知道,因为我在梦中。 宣突然停了下来,只是看着我,然后拉着我的手就向前奔跑,似乎准备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呢,我还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宣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往前跑,不停地跑,她在前面,我在后面。不知为什么,宣跑的很快,我从未见过宣跑的有那样快,任我怎么跑我也跟不上她的脚步,只是勉强的跟在她的身后。宣一边拉着我的手向前跑着,一边时不时的回看我,当她回头的那一瞬间,我和她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还是高二的时候,我们学校举办运动会。那时候,强已经退了学,我的身边只剩下了宣。那一年学校响应上面的指令,增强中学生身体素质,举办了男子五公里、女子三公里马拉松长跑。我们班上男生自然是有人参加的,可是女生却没有一个人参加。在没有人主动报名的情况下,宣作为班长自然揽下了这活。 我清楚的记得运动会那天是一个阴天,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来气。那天上午是男子马拉松长跑,下午则是女子马拉松长跑。 宣在长跑之前很紧张,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跑第几名。我告诉她,跑完就好,不用在乎名次。宣点了点头,似乎多了一些信心。 当发令枪响了之后,跑道上的一群人谁也不让谁,大家都为抢夺靠近内道的位置而拼命加速着,宣为了避让她们准备从内道换到外道,就在这换到道的一霎那,宣被绊倒了,膝盖一下子就磕破了皮,可是宣依旧马上站起来接着跑。 宣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猛地痛了一下。经过摔了这么一下,宣就落在队伍的最后了。我在一旁为她加油着,想要告诉她,只要跑完就好。 当跑完一公里时,大家都没有了力气,只是慢慢的跑着,宣也不再是最后一名了,但是依旧处于末端,毕竟能参加这个的跑步都是不差的。每当宣跑完一圈经过我的面前时,我都会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而每次她听到我叫她之后,就会速度突然的加快步伐,然后超越前面好几个人。就这样,宣从最后一名慢慢的超越一个又一个选手,开始向前面突进。 当跑完两公里时,宣已经处于中间层次了,这时已经有人开始放弃了,但我知道不论如何宣是不会放弃的,因为宣是一个从来都不会放弃的人,她可能会输但是绝对不会放弃。 当比赛进行到第三公里的时候,参赛的人已经分成两拨了,前面一拨,后面一拨,宣自然是属于前面一拨的人。比赛到了末尾,有些人已经放弃,还有些人已经不报希望了只是慢慢地走,在她们看来只要走完就完了。 时间在我们眼里过得很快,可是在她们眼里过得很慢。当只剩下最后五百米的时候,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还有五个人争夺着最后的名次,而宣就是第五名。前四名的差距都很小,而她和第四名的差距却很远。我看着宣紧紧咬着牙,可是她和第四名的距离依旧是那么远。 我看不清宣的脸,因为她正低着头拼命跑着。 “宣,加油啊!快点跑,快点跑。”当宣再次来到我面前时,我从人群里跑了出去,围绕着外面的跑道和宣一起跑着。 听见我的声音,宣扭过了头看着我,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坚持,宣,我相信你可以的。”我能给与宣的鼓励只有这些。 我不知道我的话究竟有什么魔力,如果硬是要拿什么来作比较的话,我想我应该是一个加速器。宣的脚步的频率又变得快了起来,我感受到了宣在一步步提速。我实在不能想象,在最后的阶段,宣还可以激发如此大的能量。 我在操场的外道紧紧跟着宣一起跑着,我见证了她的努力。在最后两百米的时候,宣超越了第四名。在最后一百米时,宣成了第二。 “加油,争取拿第一名。”我在旁边一边跑一边呐喊着。宣再也没有力气扭头看我了,只是不停地跑。她和第二名时不时的交换着名次,可是永远在第一名的后面,相距十米。 距离越来越近,还有五十米时,宣又成了第三名,可到了四十米左右时,宣又成了第二名,宣怎么也赶不上第一名的脚步,可是她与第一名的距离一直在拉近,八米,七米,六米,当到了最后二十米时,宣依旧是第二,这时她与第一名的差距只有三米了。 在这最后的时刻,所有人都期待着奇迹发生。我在外面跑着,大声的为宣加油。就在最后十米的距离里,宣和第一名的距离只剩下一米。她和第一名都拼了命的跑着,谁都想拿那个第一,可是第一只有一个。 现实永远不像童话,只要努力就会变得完美,宣最终还是第二名。 当欢呼声响起的那刻,我连忙跑到宣的身边,扶着她。“对不起,我不是第一。”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极为的疲惫,可她却因为没有拿到第一而很自责。 “你已经很棒了,要知道第二也只有一个。”我望着宣笑着,宣也对我笑着。 那次之后,我对宣又有了新的看法,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么坚强的一面。也是那次起,我突然明白了有时候不一定第一就是最好的,有时候第二也不错。 我又回到了梦中。 宣在我的前面拉着我跑,她的头发不时地扫到我的鼻梁,痒痒的,但是很舒服。她的头发很柔滑,扫到我脸上的时候带着一种特别的香气,我从未问过这种香味。我很想问她这是什么味道,可是她只是拉着我跑,我没有机会去问。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只记得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宣,宣一直拉着我跑,一直跑一直跑,没有目的地。除此之外,我还记得一种香味,一种特别的味道,那是宣留下的。 我起来的时候,强还没有醒,看来昨晚喝的酒确实够多的。窗外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看着很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感受一下这第一场雪,可是这个得等到强醒。 大约等到中午,强才有了一些清醒的样子。 “几点了啊?”强问我。 “十二点了。”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强还是睡意浓厚。 “很早就醒了,然后就睡不着了。” “那我也该起来了,今天该回家了。”强一边和我说话一边打着哈欠,似乎昨夜酒喝的太多,还有一些后遗症没有消除。 “今天就回家吗?你可以玩两天再回去的,这两天还好我的课比较少,不碍事。”我站在窗边看着他。 “还是今天回吧,现在已经过了玩乐的年纪了!”强摇摇头,“咦,竟然下雪了啊!”强很是吃惊,看着窗外的雪,立马欢呼了起来,“终于下雪了。” 看见雪后,强立马来了精神,看起来似乎比我还要兴奋一些,一洗漱完就直接出去了。看着满地都是厚厚的雪,强恨不得躺在雪地里面打滚。 “有这么激动吗?”我说。 “我去上海了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实在是太爽了。”强显得兴奋极了,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双手搓着雪球,抛向空中,一个接一个的,与此同时,脚在地上四处踢着雪,看着雪花被强踢起来溅在空中,我又想起了以前在学校的日子。 “好了,我们该去吃中饭了。”我对强说。 “好,”强印制住内心的激动,“我也有点饿了。” 当强从兴奋中回归平静的时候,我心中有了一些不习惯,就如看见一个人突然变得成熟一样,对于强的成熟,我暂时还不大适应,我倒是希望他仍然能像刚才一样或者像昨天一样,那么真实。只有那样的强才是我曾经认识的,而现在,当笑容从强的脸上消失的时候,平静的面孔犹如经历了尘世诸多的风霜,似乎和我已经是不同的人了。 我和强去了昨天那家餐馆,我很看重这顿饭。因为强吃完这顿饭就回去了,下次再见面时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同样,下次再见面时不知道强会变成什么样,还会是我所熟悉的强吗,或者那种陌生的气息会增加多少呢!这一切谁都无法预料,毕竟人总是会变的,强是如此,宣是如此,我想我将来也会是如此,只不过我还没有处于能够改变自己的大环境里罢了。 “还喝酒吗?”我问强。 “不喝了,不然我又要在这里留一宿了。” “以后估计会很少见面了吧!”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的人生已经不一样了,你竟然没有嫌弃我这个连高中都没有读完的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不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吗?”我看着强。 “是啊,还好还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将高中读完,也不该那么早谈恋爱,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强的话说的是他的心声,我自然知道强这时是怎么想的,想必随着时间他也已经后悔了吧,毕竟我们还太年轻。如果强当年没有离开学校,他会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至少比我要好的多,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青春来不及错过,青春也必定有一场过错。”我说。 “这话真不错,我有时也在想,上天让我这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依旧没有什么答案,估计是时候还未到吧!” “算了,过去就别想了,过好现在就行了,不是吗?”我看着强,不想让他陷入回忆的伤痛和未知的迷茫中去,“一个人经历的越多,人生就会越丰富,虽然痛苦是难免的,可是至少那样的人生不会过于平淡无味。” “你说的话还是那样有哲理。”强眯着眼睛笑了,也释怀了一些。 我们继续吃着饭,聊着天,但是不再谈论一些让我们伤心的事情了,只是回忆着那时的快乐。在仔细地回想之中,我才发现我和强曾经经历过了这么多的趣事,什么上课看小说,逃课去打篮球,偷看女生的裙底等等之类的,只要是男生会做的总之我们都做了。 “你和宣有联系?” 当我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强突然愣了一下。 “曾经见过她一面,不过因为太忙,没顾得上打招呼。” “哦哦,我还以为你见过呢?” “就那么一面而已,要知道上海这么大,我怎么可能天天见面啊!怎么了,你和她……”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因为你昨晚说人都是会改变的,我不知道怎么理解而已。” “人都是会改变的,自然有的人会变好,有的人会变坏,不过也不是变坏,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或者说是每个人的改变都是身不由己的。”强镇重其事地解释着。 “是啊,你都变化这么大了,何况是别人了,也不知道宣变成了什么样子。” “自然是变漂亮了。”强戏谑地说。 “这个自然是的,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相见。” “那你好好学习吧,先不要想她了,等到有一天你功成名就了,你们自然会遇见的。” “我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了,还功成名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总是会变的 ,你要拥有一颗强大的心去改变自己嘛,也接受所有的变化。” “想不到你现在的想法都是这般深邃了啊!”我对强开着玩笑。 吃完这顿饭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我们差不多吃了两个半小时。在和强的回忆中,我又想起了高中的岁月,那真的是多么的美好啊,一转眼我们就毕业了,也许下一个转眼我们就该各奔东西了。 我领着强在我们的学校转了一圈,他很是羡慕我的生活,可是当他真正像我一样置身其中后估计又不会羡慕了吧!我和强如双城记一样,“城里面的人拼命想出来,城外面的拼命想进去。”强是城外的人,而我就是城里面的人,我们各自羡慕着对方。 学校并不是很大,只是很长而已,因此不一会就转完了,随后强也走了。 强只是叫我送到公交车站,然后就自己一个人走了,强离开的场景就像那年高二的时候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一转角就消失了。我是看着强上车的,强挥手的那刻很平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这笑发自内心,之所以这般,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没有将他忘记吧,或者说我还是当年的我。 强坐上车走的时候一直望着我,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