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丹那悲凉而又犀利的目光似乎看穿了黄氏那不堪一击的外表,低叹道:“两年前,我对您说,秦长渡不是良人,我求过您一次。”
那是秦长渡酒后第一次对她动手,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她第二天就回了裴府,让母亲看她脖子上的掐痕,她以为一向疼爱她的母亲会为她做主,可谁想母亲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她不要声张。
母亲当时说的那些话至今她仍记得清清楚楚:“丹姐儿,世子只是酒后失态,夫妻间哪里没有龃龉的,便是你父亲与我也难免磕磕碰碰。”
“你听娘的,夫妻间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哪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
“世子这般身份尊贵,文武双全,这满京城的女子哪儿不羡慕你呢!”
“……”
那一瞬间,裴如丹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满目疮痍。
当天她就回了定国公府,秦长渡也对她赔了不是,说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然而,好日子不过半个月,一个夜晚,秦长渡又一次喝醉了酒,再次对她动了手。
一次,两次,三次……
有一次,她拿起了绣篮里的剪子,想要自卫,想要威吓他,却反而被他轻轻松松地夺了过去。
剪刀刃划在了她的左腕上,血脉破裂,鲜血汩汩流出……
她以为她会死。
当时她想,如果母亲知道了她的死讯,会后悔吗?
那一瞬,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意,希望母亲会为此感到痛苦。
然而,她终究是醒了过来。
大夫告诉她,她有了身孕。
她的肚子里怀上了姣姣。
她常常觉得,是姣姣的降临救了她。
所以,她要为了她的姣姣好好地活下去。
她无数次地对自己发誓,她不会成为一个像母亲一样的娘亲。
“我……”黄氏被女儿看得几乎无法直视她,脑子里回想起两年前的这段往事,讷讷道,“我以为只是那一次而已。”
裴如丹轻轻一笑。
秦长渡是个爱面子的伪君子,从第二次开始,每次打她,总是尽量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可是,她的母亲真的看不到她身上的一些蛛丝马迹吗?
不过是视若无睹而已。
不过是定国公世子夫人的名头对母亲来说,更重要而已!
“大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裴凝之气得直跳脚。
年轻气盛的少年死死地捏着拳头,恨不得冲去定国公府找秦长渡算账。
裴如绯明丽的小脸气鼓鼓的,手里的戒尺“啪”地朝身边的一把长凳挥了下去。
长凳瞬间四分五裂,碎木满地,那扬起的木屑纷纷扬扬地溅了起来……
老姨娘吓得心肝一颤,缩了缩脖子,觉得五小姐对自己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哎。
这位五小姐从前在京城时总是安安静静,没什么存在感,便是府里的下人因为四房是庶房而亏待了她,也不曾计较过分毫。
谁想她竟然是这么一副火爆脾气……这小小的身板怎么力气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