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治来回看了看黄氏与女儿,埋怨了黄氏一句:“你怎么不跟我说!”
黄氏想说,跟他说又有什么用。
而且,就在那几日,裴治莫名其妙地得了光禄寺少卿的肥差,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是定国公府在赔不是。
她若是说了,裴治舍得推掉这肥差,再去得罪定国公府吗?!
迎上父子俩埋怨的眼神,黄氏心里万般委屈:她还不是为了他们三房。
有定国公世子这个姐夫,对儿子也是大有益处的。
“咳咳。”裴治干咳着清了清嗓子,好声好气地转而对裴如丹说道,“丹姐儿,我今天才知道你这些年在定国公府受了委屈,哎,为父也想给你讨个公道……”
他这话说出口,连黄氏都不信,暗暗地“呸”了一口:裴治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主,次次都被他二哥牵着鼻子走。
若是告诉了他,这件事怕是最后会由二房从中得利。
裴治全然不知道妻子在想什么,接着道:“但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
他两手摊了摊,万般无奈,“如今的裴家与定国公府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裴家根本得罪不起定国公府。”
“你带走了姣姣,定国公府的人迟早会找来的。”
裴如丹早就出离悲愤了:这就是她的父亲!
“爹,你怎么能这样!”裴凝之怒吼,简直快成炸毛狮子了。
一旁的裴如彤暗暗叹息,心道:就算大姐嫁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现在即便是大姐想和离,也无人可以给她撑腰做主。
而她,好歹有她的爹爹、娘亲、兄长为她做主,一心为她考虑。
“既如此,那就断亲吧。”
混乱中,老者淡然冷静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颇有一鸣惊人的效果。
原本嗡嗡嗡的屋子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
老爷子他说什么?!
“这怎么可以……”裴治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众人的目光如潮水般涌向了裴敬衍。
“断了亲后,丹姐儿,你就立女户。”裴敬衍拈须又道,一副快刀斩乱麻的架势。
话是对着裴如丹说的,目光却在看着楚蓁,充满着审视。
楚蓁这丫头颇有几分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讨好衙差是为了便利,拉拢虞家是为了虞似之才,连养着鹰都是图鹰能给她办事……她怎么就会管这种闲事。
楚蓁一派坦然地笑。
她就是讨厌家暴男而已,不行吗?
印象中,那位在小说中没有名字的定国公世子是个克妻的主儿,在大皇子登基时,娶上了第四个媳妇。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裴治与黄氏夫妇俩露出了思忖之色,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上首的老太太。
裴老太太心里一时间暗潮汹涌,一时埋怨黄氏瞒着这么要紧的事,让裴家错失了拿捏定国公府的机会;一时又想起老三两年前得了那光禄寺少卿的肥差,这才恍然大悟;一时又恨老爷子在那里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瞎出主意。
“娘……”一道软糯的童音自门帘后响起,下一刻,门帘被掀起,洪婆子抱着女娃娃从里头走了出来。
“姣姣!”裴如丹眼里只剩下了女儿,三步并作两步朝女儿走去。
全然没看到三堂弟裴皓之紧接着从帘子后走了出来,右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俊脸痛得扭曲成一团。
“你……你这个刁奴竟然敢以下犯上!”裴皓之抬起完好的左臂,指着洪婆子的鼻子怒斥。
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公子哥露出罕见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