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楚蓁脱口而出。
她给陆四老爷施了针,又开了方子,方子里特意加了安神定心的药材,他吃了药应该睡下了才对。
随即她就想到了什么,撇了下嘴。
对上楚蓁那双通透的眼眸,陆成熙有些惭愧:“是我们的错……”
作为大夫,楚蓁最不喜欢那种擅作主张、不听医嘱的家属了,却也不能甩手不管,谁让病人是她亲舅舅呢。
她看了眼窗外的大树,估算了一下距离,认为可行,就一手撑在了窗槛上……
然而,她还没跃出窗户,就被人一把按住了手腕。
楚蓁转头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狭长的瑞凤眸掀了掀眼皮,专注地盯着她,非常认真严肃地说道:“姑娘家家怎么可以跳窗!”
下方的闲云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侯爷说的是。
下一瞬,就听楚北深又道:“我带你下去。”
他一把揽起楚蓁的腰身,带着她从二楼的窗口轻轻跃下,夜风习习,风盈满袖,那宽大的袖子以及衣袂在半空中翻飞着,身轻如燕。
远处,一盏盏天灯冉冉升起,飘摇而上,逐渐点亮建南城的夜空,似夏夜点点萤火,又似那漫天星光。
街道的尽头,那些百姓聚集在一起,皆是望着夜空中的点点天灯,热烈地欢呼着:“十月十五,水官解厄。”
“祈福消灾,风调雨顺。”
一眼望去,灯火辉煌,华彩如织。
看着自家爹爹与妹妹翩然落下,楚时聿感觉心头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般,暖暖的,咧嘴笑了。
他会将这一幕铭记在心头。
楚北深揽着楚蓁轻盈地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怎么样?”他转过头,略带几分得意地问楚蓁,“比你爬树稳当多了吧。”
见女孩儿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他心中愈发高兴了:不愧是他的女儿!
楚蓁本是打算借着窗边的大树荡下来的,相比之下,的确是楚北深的法子更稳当,点点头:“确实。”
楚北深满意地笑了,但他肩头的那只三花猫一点也不觉得,受惊的小猫探出利爪,就要往他脸上再添一道血痕,却被紧随而来的易随风一把给拎了起来。
“都上车吧。”裴锦之道。
于是,众人纷纷上了裴锦之的这辆马车,连平日里只骑马的楚时聿都上了车。
眼看着客人跳窗走了,小二却没来追酒钱,还笑呵呵地恭送他们:“陆五少爷,还有表小姐下回再来喝酒啊。”
这建南城的每家酒楼茶馆都认得陆家老爷少爷们,酒钱只需记在陆家账上便是。
可怜虞似被彻底遗忘在了酒楼二楼的雅座,可脸上却没有半点不满,含笑看着沿着鼓东街离开的那行车马,举杯对月。
月圆人团圆。
师父这回家之路找了足足十年,今天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虞似将酒水一饮而尽,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了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