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裴锦之的马车里分外的拥挤,楚北深、楚时聿、楚蓁、易随风、裴宴之全都挤在了这辆不算特别宽敞的马车里。
气氛略有些僵硬。
楚时聿有很多话想与久别重逢的父亲倾诉,此刻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楚北深则在打量着楚时聿与楚蓁,心中涌动着一股难言的情绪,五味杂陈。
这是他的一双儿女吗?
与他血脉相连的人。
十年了,他虽然从没放弃过,但这大祁天大地大,他有生之年也不见得能走遍这片万里江山,他很有可能此生也找不到他的亲人。
“义父,”易随风朝楚北深挨了过来,清亮的目光在楚家三人之间巡回了好几遍,不无得意地说道,“难怪我看着小姐姐面善,原来是小姐姐长得也有一两分像义父你。”
当楚北深、楚时聿与楚蓁三人坐在一起时,这一点很明显。
楚北深与楚时聿父子俩像了三四分;楚蓁更肖母,与楚时聿也有三四分相似,跟楚北深就不太相像了,只在天庭、鼻子间有些相似。
易随风笑得招摇,得意洋洋地又说:“义父你还说我到处认姐姐,小姐姐不就是我姐姐吗!”
他三言两语逗得马车内的众人莞尔笑了,气氛轻快了不少。
楚北深难得没反驳义子的话,唇角微微翘起,眉目柔和又慈爱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楚蓁。
这一次,他没有去摸自家猫崽子,而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抬手揉了揉楚蓁柔软的发顶。
楚蓁强忍着没动,正襟危坐。
上辈子,楚蓁自末世来临后,就被逼着养成了与人保持距离的习惯,现在的她其实并不喜欢肢体接触,可想着楚北深是原身的亲爹,又是个失忆十年的病号,觉得自己应该敬老尊贤、怜爱病弱。
裴锦之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将拳头放在唇边,无声地笑着,肩膀微微抖动了两下。
坐在对面的易随风笑得见牙不见眼,今天就是他人生最值得纪念的高光时刻了。
他第一次把义父怼得说不出话来。
“爹……”楚时聿清清嗓子,涩声问道,“您是不是还是想不起我……”
关于“易铭”的事,他都是听闲云说的,说他头受过伤,头部有血块,时常犯头痛症,记不起从前的事了……
楚北深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敏锐地从楚时聿那微妙的用词上感觉到了什么。这小子为何没有提他妹妹?
马车这时停了下来,闲云在外头喊道:“到了!”
车门打开,楚蓁第一个下了马车,陆成熙正在外头焦急地等着她。
表姐弟俩急匆匆地跨过门槛,往含晖院方向走去。
至于其他人都不着急,悠然跟在了后方。
今天的主角是楚北深。
楚时聿指着陆家大门,介绍道:“爹,这是我和妹妹的外祖家。”
“表少爷,姑爷。”老门房笑呵呵地前来迎客,恭敬地对着楚时聿和裴锦之行礼。
当他的目光落在楚北深脸上时,像是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颤声道:“侯……侯……侯……”
头发花白的老门房两眼一翻,直接晕厥过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