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刚走了,梅家的气氛开始僵硬,梅夫人紧紧搂着安娜,伸手招过麦克来身边,梅查理也飞快的跑去了老婆孩子身边,不住的打量眼前的陌生男人。 一张便签带走袁刚的这个陌生男人,看了看从地上爬起来的梅钮瓦,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梅钮瓦带来的十名士兵面前,飞起一脚就将他前面的一个踹飞了出去,然后手脚并用,三两下将其他士兵全部抽飞砸倒在地上,愤怒的咆哮道:“废物!” 士兵们被撂倒以后还有人不服气的,在男人张嘴骂人之后,脸色却都变了,哆嗦的就像是刚才的梅家小孩子一样。 “废物!”男人还在咆哮,“战友被敌人击倒,你们却连反抗都不敢?” “长官,那是政治部的一个主任······” “主任个球!”男人咆哮道,“敌人是什么身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听从上级命令杀敌,就行了!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违抗军令!” “那是政治部的一个主任······” “球!就算你不敢打他,救回战友总能做到吧?” “主任不让动······” “球!你到底是谁的兵?什么时候政治部区区一个主任也能指挥军部了?” “······” 男人在梅家客厅破口大骂,声音依然带着如同金属一般的质感,低下的士兵被他骂的汗雨如下,好不容易等他骂完士兵,方才转身面对梅钮瓦。 梅钮瓦自从地上爬起来就没看梅里莎,只紧紧盯着这个男人,如临大敌。 男人转身看着梅钮瓦,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是一脚:“废物!”这一脚将梅钮瓦直接踹到了门边上,男人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下令:“整军!回营!” 梅钮瓦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留给梅里莎一个十分复杂的眼神,用吃人般的眼神审阅过梅查理,带着他的士兵,迅速离开了。 袁刚走了,梅钮瓦也走了,只剩下梅里莎站在客厅里面对着整个梅家的人,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点点的变冷。 梅查理擦了把鼻子上的血,恶狠狠的看着梅里莎:“吃里扒外,给脸不要脸,敢让麦克倒菜根掏粪桶?以后你就去干这些事儿吧!以后你就不用跟着安娜了,更不用在上学了,每天只能吃一碗稀饭,跟着厨房和后门做事,要是有一点点不行的,你就给我等着!” “爸爸!杀了她!杀了她!”安娜和麦克咬牙切齿的哭喊者,恶狠狠的指责梅里莎的罪行。 梅夫人虚弱的安抚了女儿和儿子:“亲爱的,让爸爸做决定,让爸爸好好安静一下,我们先去上楼······” “等等!”梅查理镇定下来,看着麦克说:“刚才挨打了?痛不痛?她就给你出气,打过之后就别哭了啊。” 麦克和安娜抽噎着,如释重负的笑了。 晚上,梅夫人优雅的带领艾特收拾家里被搬出来的财物,梅查理缠了满头的纱布哼哼唧唧的躺在沙发上□□。 “查理,”梅夫人带着账本走到了梅查理面前:“梅钮瓦把家里所有的柜子都砸烂了,钱和其他东西都没处堆放,我只能放在你的书房了。” “那些兵痞子抢劫了我多少金子?”梅查理哼哼着问。 “还不知道,”梅夫人叹了口气说,“我还在请点损失,所有的东西现暂且放在书房,需要一点一点计算,还有被砸掉的古董,就剩下些瓷渣子了,这次损失可大了。” “气死我了,”梅查理气呼呼的说,“梅里莎呢?” “在狗房里,”梅夫人说,“我让她以后住在那里可以吗?” “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便宜她了!”梅查理说。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留着她做什么呀!还嫌这苦头吃得不够吗?”梅夫人恨恨的说,“扔进浮罗江吧,查理,扔了她吧!” “暂时不行!”梅查理挣扎着爬起来,“暂时不行啊,你不知道,之前那个小崽子走的时候看我的那一眼,我心里是哇凉哇凉的啊,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啊,梅里莎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岳父没杀了那小崽子,万一以后他回来了怎么办?留着梅里莎以后也是个人质!” 梅夫人呜呜哭了起来:“都怨你,可怜我怎么就跟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不知道把屁股擦干净,尽给我惹事儿!” “别哭了我的夫人,别哭了哎,”梅查理心烦意乱的揉着头发,“清点损失的事情先放放,先安排孩子,他们明天上学怎么办?” 梅夫人擦了擦眼泪:“他们还在出气呢。” “怎么现在还在出气?”梅查理诧异的说,“从早上打到现在了,他们不累吗?” “中间有休息的,你不用操心。”梅夫人说。 “那就好,安娜上学怎么办?”梅查理忧心忡忡的说,“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先是跟着露西那个不负责任的,又来了里莎这个吃里扒外的,她那么单纯怎么接受得了,明天谁跟着照顾安娜?” “还是黛西吧。”梅夫人说,“我还是放心她。” “她是王夫人定下的儿媳妇,会不会让王夫人生气?”梅查理说。 “不会,正好让王夫人看看黛西有多会伺候人,她只会高兴。”梅夫人说。 “那好,明天就去上学吗?”梅查理问,“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行,”梅夫人说,“我之所以赶着让孩子们今天上学,是因为安娜的女校今天来了个新的洋人老师,我已经打听过了,是个真正的阿契美公国绅士,有爵士头衔的,我一心想着能让安娜移民阿契美公国,还在找关系呢,有老师推荐她最好不过了。” “你安排吧。”梅查理说,“把孩子们叫回来,惊吓了一天,该休息了,明天再打那个孽种不迟。” “好吧。”梅夫人说。 梅家的狗窝是个不大的木板小房子,也就只够那只沙皮狗躺在那里,这只沙皮原来是梅夫人养的,养的时候还小,只有巴掌大,谁知道几个月时间就长的有半人高了,梅夫人吓坏了,就让仆人养在后院看家护院。 梅里莎现在就蜷缩在狗窝旁边瑟瑟发抖,脖子上一根狗链栓着她。 梅麦克和梅安娜已经施虐一整天了,梅里莎现在身上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不是青就是肿,还有各种伤口和狗咬的牙印,梅里莎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但梅里莎最难过的是,哥哥走的时候没带着自己一起走,梅里莎觉得心里挺冷的,她明白,怕是袁刚所说的话让哥哥起了芥蒂,哥哥觉得自己在拖累他了。其实哥哥想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拖累哥哥了,自己在梅家虽然挨饿,但好歹没饿死,虽然有被卖掉的风险,但好歹不会死,虽然偶尔会被安娜甩一巴掌,会被麦克嫌挡路踢上一脚,但是至少他们在那时候没往死里打自己,但现在自己恐怕就要死了。 梅里莎恐惧极了,自己也会像哥哥的妈妈一样,漂在浮罗江里吗?妈妈不要自己了,哥哥也不要自己了吗? 梅里莎的眼泪直往下落,心里不停的后悔,后悔拖累了哥哥,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如果下次还有机会······一定不会拖累哥哥的,就算自己被饿死,就算自己被打死,一定不会拖累哥哥的,这样等哥哥买了房子,就会带自己离开梅家了吧? 想着想着,梅里莎蜷缩在狗窝旁边疲惫的昏睡了过去。 梅里莎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突然就是一阵激灵,冰凉的感觉打得她全身都在战栗,她睁开眼就看到艾特在轻蔑的看着她。 “还以为自己是小姐呢,起来了,先把屋子里的马桶都去刷干净,一个不许漏掉。”艾特往梅里莎的脸上摔了一个木桶一把刷子,打开了梅里莎脖子上的狗链,“快点去,要是敢不去,就让这条狗咬死你!” 梅里莎打了个寒颤,赶紧爬起来拿着桶子跟着艾特走了。 梅里莎先被要求着去刷梅夫人卧室的马桶,在门口先遇到了梅查理,梅查理审视着梅里莎,从鼻孔露出一个哼字,提溜着自己的公文包昂首挺胸的出去了。他走后,艾特给了梅里莎一脚,将她踢到了厕所门口,梅里莎卑躬屈膝的进入了厕所,并且在艾特打她以前主动开始刷马桶。 艾特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朝马桶里唾了一口:“贱货!” 梅里莎憋住了眼泪。 梅夫人很清晰的看到了梅里莎进门的全过程,开口呼唤艾特,说:“让她把厕所地板也跪着擦干净。” “是。”艾特恭敬的说。 梅夫人正在隔壁的书房里清点财产损失。书房有一扇门和卧室连着,房门被砸倒了,已经被仆人抬了出去。从门口很清楚的可以看到书房里的柜子都缺了门,勉勉强强还能站着,书本都已经被清理出去了,书柜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匣子和一些完好的花瓶、罐子。一张大桌子上堆满了账册,还有梅家的钱钞、银元、金条等物。门的这一边,卧室里的箱子柜子也都被砸烂了,衣服散乱的堆放在椅子和梳妆台上。窗帘落在地上,四柱床缺了个柱子,梅夫人曾经极其喜爱的紫砂花盆和里面的兰花也都不见了,只有地上残留的几坨泥块告诉人们它曾经存在过。 梅夫人在书房里清点着损失,气的喝下了好几杯苦瓜汁来降火,最后她看了看正在卫生间忙碌的梅里莎,恶狠狠的说:“再让她把家里所有的地板都擦干净!全部!” “是。”艾特躬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