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将焰到了本丸,她总能逼着鲶尾爆发出比被限定的机动值高出两倍的速度。 当看见那个整整一天没有见过,让他担心了那么长时间的人,鲶尾几乎要失去了理智,身后的低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残影,他和同时反应过来的兄弟上前把已经站到了刀解池边缘的将焰拉下来。 “你疯了吗?!你昨晚刚刚从刀解池捡回一条命!因为你的手废了你就准备跳刀解池自杀了?”鲶尾压在将焰身上,因为她的头发散着挡住了脸而看不见她的样子,他压着声音对将焰低吼道,就算生气到快要原地爆炸,他却还是谨慎的避开了将焰的双手。 将焰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清醒过来就看见压在她身上的鲶尾朝她低吼,说实话,看过他低沉的样子,悲伤的样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成这个样子,还是挺稀奇的。 只是……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鲶尾会生这么大的气? 将焰等着鲶尾终于把气喘匀了,小心翼翼的用胳膊碰碰鲶尾的背,“那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先起来吧?” 骨喰同样沉着一张俊秀的脸,伸手把鲶尾拉起来,又双手穿过将焰的腋下算是把她抱起来。 等到起来,将焰还没有来得及郁闷自己都没有办法起身,果然是一把废刀了,就又是一阵迷茫。 这里是,刀解池?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和那晚一样的情况,上一秒还在刀解池,下一刻就到了手入室,宛如又一次的失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鲶尾倒是先替她问了出来。 她眨眨眼,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刚刚还在我的房间,再反应过来时就被你吼了。” “不知道?”鲶尾挑起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直觉将焰竟然不是说谎?希望男付丧神的直觉也是准的。 他还想说什么,骨喰先压住了他:“先去房间里说,这里不方便。” 他看了看这里明亮的灯光以及大开的门,勉强点了点头。 “你说,好像有声音在命令你去刀解池扔掉什么东西?”鲶尾盘腿坐在地上,皱起了眉毛,杵着下巴,一副思考刀生的样子。 “是的,”将焰点头,“只听见是说什么使命,扔掉,刀解池之类的,再多了就听不清楚了,然后我应该就失去了意识,自己去刀解池。” “那次也是这样吗?”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的骨喰忽然插嘴,问的鲶尾一头雾水。 可将焰听懂了,就是那一次鲶尾醉酒后的事情,她再次点头,“不过这一次的声音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上一次只听见了刀解池什么的……” 鲶尾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不过大概也能猜到就是将焰无意识的跑去刀解池被兄弟发现拽了回来。 “还好你不是一时想不开要去跳刀解池……”他叹了口气,自从昨天看见将焰离开的背影他就害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到将焰已经站到了刀解池的边缘的时候他吓都要吓死了。 将焰现在对于他来说,重要性仅次于整个粟田口家族,不仅仅是很要好的朋友的关系了,自从这一次的时间回溯,他心里明白,三个人的关系潜移默化间有了改变,他们渐渐被绑在了一起。不过也很可能只是他和兄弟终于看见了第三个经历时间回溯而不丢失记忆的人,不想再两个人这样结伴却孤独地走了吧?兄弟和他亲密无间,他和兄弟完全理解对方的想法,而将焰却是作为一个完全陌生的个体闯入了他们的世界。一开始是完全失忆的将焰在需要着他们,现在…… 鲶尾唇边扯出了一点苦笑,骨喰侧过头瞥他一眼,大概是双子心有灵犀,他理解鲶尾眼里的复杂,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是谁需要谁了。 将焰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是什么想法,她在为她脑海中那道声音苦恼,毫无疑问这道声音会影响她的行动,控制她去刀解池,两次都是,如果不是鲶尾和骨喰刚好路过,说不定她此时就已经和昨晚的女鬼一样沉眠于池底了。 “怎么办呢……”她自言自语,明明是很小的声音,却把两个人引过来。 “什么怎么办?” “我……会不自觉走向刀解池,很可能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被控制了。”将焰低落地说出困扰她的事情,面对这种情况,她不知所措,决定还是给她的两个朋友提前打好招呼更好,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幸没有被阻止跳进去了,希望两个人也会因为有了预想而不至于太过伤感,哪怕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消失。 不过,想想,她现在连武器都拿不了,用得到手的动作说不定都需要别人来帮忙,完全算得上是一个拖累,这样的她,是不是跳了刀解池反而还好些…… “那个,万一我真的……”将焰叹口气,语气有点沮丧的谈起了这件事。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骨喰打断:“不会的。” 骨喰和鲶尾不同,他一向不爱说话,表情也不多,又不爱和人接触,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可两个人的本质还是一样的,一样的温暖坚定,在将焰看来是这样的,“这种事,不会让它发生的。” 他的眼神很坚定。 “是啊,我们是不会让它发生的。”鲶尾揽过将焰的肩膀,“我们可还要找到这个本丸时间回溯的秘密,你怎么可以先离开呢!” “可我现在……”将焰的声音低下去,尽管手现在在斗篷里藏着,她还是觉得看见了那双狰狞的手,无法称之为手的手,完全废了。 这时,骨喰突然起身走向他放置衣物的地方,翻出什么来又走回来递给她看,将焰愣住了,是一双手套。 “这样,大家就不会知道了。”骨喰和她四目相对,足以把眼里细微的温和传递过去,“把手伸出来吧。” 将焰空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慢慢地伸出手,任由骨喰小心翼翼的为她佩戴手套,遮住那双难看的手。 “还疼吗?”鲶尾见将焰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探过身去问她。 将焰摇摇头,伤口已经麻了,只要不用力是基本不疼的,手套附在上面只有一点麻麻的刺痛,对她来说和没有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双子的帮助戳在了她的心上,她果然还是不想死,就算是为了这样的温暖,也不想死去。 从来到本丸的第一天,就在接受他们的帮助与陪伴。到了现在,仍然是这样,她快要忍不住习惯他们的陪伴,万一真的……,再也接受不到温暖,她会很冷的。将焰看见的世界开始模糊不清,只能通过视线里不甚明朗的黑白来区分人。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温柔地揽进怀里,这个怀抱并不宽阔,甚至很单薄,却给了她熟悉的安全感。 “我说,你哭什么啊。就算你自己放弃了,我和兄弟也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你可是,真正的,同伴啊。”鲶尾不甚熟练的安慰着她,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拍着她的背,却无奈地感觉到肩膀上迅速湿掉了一块。 没关系的,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他望向隔着纸门透过来的清晨金色的阳光,被照得不得不眯起眼睛也没有移开眼睛。 肩膀一沉,鲶尾幅度很小的偏移视线看过去,是将焰还挂着泪珠就已经闭上的眼,长而卷翘的睫毛不时颤动一下,彰显着主人犹存于心的不安。 “什么嘛!居然先睡了……算了,兄弟,我们也睡吧,我也好累……”鲶尾一手扶着将焰,空下来的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个晚上都在出阵,回来就被将焰的行为吓得身心俱疲,还要安慰将焰…… “身上的伤还没有治。”骨喰指出了看到将焰前两人的行动计划。 “对了,还有伤……”鲶尾揪起来自己被划破了的外套,不在意的撇撇嘴,“算了算了,困死了,睡醒再说吧,反正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骨喰明显也同意了这一点,反正将焰闭上了眼,他也就利落的换上了寝衣,飞快的铺好两个人的被铺并把它们拼在一起,然后走到鲶尾身边伸手接过将焰,解开她的斗篷,把她轻轻放在被子里。 “兄弟。”被将焰阻挡住视线而看不见自家兄弟的脸,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鲶尾试探性的叫了一句。 幸运的是骨喰同样还没有睡,迅速地“嗯”了一声。 “关于阿焰……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将焰的问题实在太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她说的那道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控制着跳刀解池,这种事情简直防不胜防。 骨喰很快就给出了不可思议但又唯一可行的办法:“寸步不离。” “……算了,先睡吧。晚上再说。” “嗯。” 鲶尾合上了眼,很快变得有些迷糊,在完全陷入睡梦前,他想起来,似乎上一次夜战之后,将焰也是和他们在一起睡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将焰困惑了一下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手上那双手套的时候才回想起来,睡之前发生的事情。 “阿焰你醒啦?”拉门的声音响起,鲶尾端着碗走进来,看见抱着被子发呆的将焰,他嘿嘿笑起来,“可真是能睡啊,兄弟都已经去出阵了。”说着,他把手里的碗像是献宝一样递给将焰看,是一碗香喷喷的面条,上面缀着些配料,花花绿绿的,赏心悦目又引人食欲大发,“喏喏,刚刚拜托了烛台切殿做的,他还在怀疑我为什么明明没有错过晚饭还能吃下整整一碗面呢。” 将焰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从前天晚上她就没有睡好,心情又一直很压抑,到今天早上睡着之后终于放松了一下,才会睡得这么沉吧。两个人都起来的动静居然都没吵醒她。这样想着,她突然看见一筷子的面被挑起来,送到她嘴边。 鲶尾一双大眼笑的弯弯的,将焰觉得屋里点着的灯都没有他紫色的眼亮,他跪坐在她身边,看她愣着看向他,又把面条往她嘴边凑凑,“你的手很不方便嘛,会很疼的。呐,快吃吧,面条会凉的。” 一口一口的把一碗面条解决掉,将焰感觉她的眼眶又有点酸,明明她根本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喂喂,不是吧?”鲶尾放好碗,转眼就看见将焰已经变红的眼角,好笑的把手指覆到她的眼角。 凉意从眼角蔓延开来,穿过皮肤沁入心底,却变成了足以温暖人心的热度。 “呐,我和兄弟商量了,为了防止阿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控制,我们决定在本丸和你寸步不离!反正刚好可以照顾你嘛。至于洗澡……”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游移了一下,“那个……我们会在门口守着的,放心。” “那你们出阵了呢?我不能出阵。”将焰听完这话,没有觉得害羞,反而顺着他们的思路思考起来,认真的提问。 “问得好!”鲶尾拍拍她的头,笑的贼兮兮的从身后摸出来一叠纸,“你看,这是什么!” 将焰定睛一看,是审神者之前去万屋买的特殊的纸,往里面输入灵力之后可以用来间接唤醒刀剑,审神者之前一直是亲自输入灵力来唤醒新人的,但是自从时间回溯,她对所有人都冷淡下来之后,她也不再去迎接新人,只是在锻刀房放了这样的一叠纸,方便大家可以自己唤醒新人。 “没想到这样刚好方便了我们。如果我和兄弟一起出阵,就要委屈你先变回本体啦,我和兄弟一人分别带一把剑的话应该是不会因为长时间的灵力渗透让你变回人形的,等到回来了,就用这个把你变回来!”鲶尾眼中流过狡黠。 将焰简直要给鲶尾的大胆想法跪了,“这么一大叠……主殿不会生气吗?” “这个嘛……”鲶尾用指尖戳了戳下巴,“我告诉主殿我看见鹤丸殿拿这些纸恶作剧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