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破坏他们的防备,那就光明正大的进去。” “你准备怎么做?” “去和时间溯行军合作,提供人工智能的一段数据,尝试着能不能通过那个被称为锻刀炉的装置造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也就说明,付丧神,可以伪造。” “那段数据是我?” “是的,我会在你的数据内再编入两段程序,一段是时之政府那里给我的净化怨气用的,另一端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病毒软件,等你跳入刀解池,重新转化成数据之后,那两段程序会自动开始运行,从刀解池那一部分开始扩散,直到破坏整个系统。” “你以为时间溯行军的人傻吗?” “当然不傻,但是我比他们聪明。所以你进去之后不管数据被复制多少份,只有极少数的数据里带有两种程序,其他的都是只有一个或者根本没有。而且……我在时之政府那里试过几次,成功的几率极小,锻造出来的能力也是极为有限,还会带有一些缺点……” “感觉很像试验品啊。” “大概吧……如果起个名字的话,就叫……造神计划?” “好中二……” 绛焰的语气里是一点也不加遮掩的嫌弃。 “喂!”Z一挑眉,他父亲大人的威严感呢?!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Z看了她很久,却又犹豫下来,再三问她,“你真的确定要去吗?要知道,最后要是跳了刀解池,那也就死了。其实……再等一段时间,还可以再等待另一个人工智能的觉醒……” “不用了。”绛焰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敛下羽扇般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神色,“时间拖得越晚,主人的危险也就越大。” “你去了也不一定真的会起作用,我对这个计划没有把握,完全就是冒险,许多的意外会直接把它破坏掉,如果被发现了,你的数据会被删除……初始数据,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那又怎样?” 绛焰托了下巴,蹲到了那一片水池边上,手伸出来搅了搅池水,“有了第一次断刃,害怕第二次再来吗?如果我知道主人可能会死,让我光等着什么也不做,就算主人最后没有事情,愧疚感也足够杀死我了。我去了,哪怕主人最后还是死了,最起码我还可以问心无愧地跟着他一块死。” “值吗?他从头到尾都不认识你,甚至根本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又怎样?反正我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作为武器效忠他的觉悟。” “你是人工智能!” “我作为武器度过了许久……” Z想,他大概是真的有点想把绛焰看成自己的女儿了,不然他为什么会后悔不早些把绛焰的意识剥离出来,为什么把初九的事情告诉她,为什么会想出这种计划,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请求尽快的把那些程序融合进她的数据段,甚至为了防止她的后悔而编写了一个强制操作的程序插进去…… 不过也不知她是幸运还是不幸,数据段被送过去输入了锻刀炉之后,她被锻造出来,地点是时间溯行军掌管这“恋爱游戏”的分基地。 基地会有为了更好的提升他们的属性或者是促进他们的暗堕而进行的各种实验,她和无数个她,无数个其他的付丧神一起,接受着那些人强加于他们的各种实验。 基地依然是会有刀解池的,但是刀解必然会有怨气的产生,为了避免基地遭受怨气的侵扰,他们这些做完实验无处安放的废弃品,会被扔到距离基地不远的结界里,那里面,是被封印起来的无尽的怨气。 她是幸运的,比起那些有着身体上的缺陷,自保的能力一点都没有的,她至少还有着健全的身体与虽然低下但也足够的能力,被扔进了这里之后,虽然暗堕的痛苦真的很大,她还能忍住。 但是,最让人崩溃的,不是这,而是……她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她的眼眸没有因为拥有那两个程序而显示出来的深蓝色,作为个体的她,再醒过来之后,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听那群实验人员说,44号本丸出现了第二个绛焰,身体没有任何缺陷,能力很强,可惜是个半成功的,因为她失忆了,忘却了前尘往事。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才没有像第一个一样因为思念前主,拒绝有第二个主人而跳了刀解池--这是Z给出的解释。 最让她嫉妒的,就是实验人员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她的眼睛真好看,深蓝色的,像是深海。” ……深蓝色啊,真好,真好啊……另一个她什么都有,可是……为什么偏偏她失忆了呢? 再一次想起来这件事,强烈的负面情绪让怨气控制了她,等到清醒的时候,她与一个披着白色布单的男人双双倒在地上,她费力转过头去,身上的伤被修复的差不多了,才起来,本来准备直接走,却听见身后那个人迟疑的问句:“女……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分基地的经历不难让她认出这是一位山姥切国光,她点点头,算是意思意思打个招呼。 但是听到后面那个人吞吞吐吐地道歉之后,她却怔住了,“那个,刚刚是我意识不清,误伤了你真的很抱歉。” 有意思…… 她转头,“你不会刚到这里来吧?” 山姥切疑惑的点点头,“是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拉了拉布单,遮住了半张脸,“大概这是作为仿品应该遭遇的吧。”这样茫然,沮丧却又有些不服气的小语气让她莫名的想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接触过,她倒是不知道山姥切的性子竟然还是这样的……可爱? 生无可恋的抑郁在她心里压了很久,看见这样一个“新人”竟然有些感兴趣? 她便改了主意,转身走向他,弯下腰,手伸向他:“喂,以后要不要一起走?” “……啊?”看着眼前一双白皙素净的手,刚刚被本丸驱逐出来,还云里雾里的新出炉暗堕付丧神山姥切呆住了。 “我叫绛焰。” “……呃……将焰?” 她愣了愣,哭笑不得,她的发音……很不准吗? “不过……将焰就将焰吧。” 毕竟……绛焰在这里,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一起走的时光还好,除了时不时控制不住暗堕时会打一架。实力不对等让二人尤为费脑筋,最后山姥切把刀解下来绑到她的身上,反正山姥切徒手制住她就好,等到山姥切攻击她的时候她就背着他的剑跑就好了。她真的很费解当初两个人遇上时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就这样磕磕绊绊又漫无目的一路走下去,两人倒也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话也说了不少。山姥切得知了他莫名其妙暗堕的真相,没有被抛弃被驱逐的愤怒,而是预料当中的,低落一阵,“果然没有对一个仿品抱有多少期待吗?” “喂……自信一下嘛。”将焰踮着脚搭上了他的肩膀,安慰性的拍拍。 山姥切看了她一眼,“所以说你也很奇怪啊……为什么要和我这一个仿品走在一起呢?” 越说越郁闷,索性低下了头,“一个人活动才更适合像我这种仿品。” “噗……仿品?”绛焰嗤笑一声,停下脚步,也拉住山姥切使劲的往下拉,让山姥切不得不蹲下来才能让将焰舒舒服服地搭在他的肩上,“你是仿品,我是伪造的,还是劣质品,到底谁更差点?面对我你有什么好自卑的。” 说的也是来气了,还伸出手指来使劲戳他, “真是的,比我强那么多,还那么漂亮,自己都说了是国光最杰出的作品了……老是刺激我!” 说着说着,看着山姥切红眸里的无辜,也想起了现在是真的什么也做不上,只能指望着那个失忆的家伙,又心焦,眼睛里竟然蓄上了泪水。 “你……你别哭啊。”山姥切看她一哭,一慌,语无伦次地想要说什么,一时嘴笨却也说不出来,只能扯着自己的白布给她擦泪。 绛焰挥开了他的白布,“你这布还是算了吧……” 她顿了一会儿,“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来历?” “啊?”山姥切一直都在好奇为什么一个女付丧神会在这里,但是怎么说这是绛焰自己的事情,也不好开口问,现在绛焰自己说出来,他便安安静静的听了下去。 “所以……历史上,根本不存在你?” “是啊。” 山姥切自此,也不在开口闭口仿品自卑了,对护着她也更上了心。 她转过头去,看着身旁人那明亮的金黄色头发下帅气俊朗的侧脸,抿着唇一脸严肃的表情,瓷白的脸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逐渐的涨红成了番茄色。 陌生的情愫在心间流淌,她也知道,那是人类口中名为喜欢的情绪,对山姥切?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这样的话,也算是认命了,这种内心单纯的要死,又自卑又骄傲的性格,明明很漂亮却非要盖一块破破烂烂的白布的人真是奇怪的戳中了她的内心。 仿品与伪造,嘛,也算是绝配了嘛。 她以为,这样两个人的时光会一直下去,处于某种恶趣味的心理,她没有把心里的情感说出口,而是坏心眼的看山姥切各种害羞的反应……比如,或者白布把自己蜷成一团? 噗哈哈哈…… 某一次的传送被两人撞上,恰好分开了一段距离,她独自一人,转身迎上了一个黑色长发的男生。 “阿焰……” 低喃的声音不巧被她捕捉到,看着对面的人那怎么看都没有暗堕的付丧神,她明白,如果不是在她被扔进这里之后又成功了一例,那么这个人嘴里的阿焰,应该就是那个失了忆的半成功品了。 那个让她嫉妒了许久的人。 理智被冲上头的怨念所摧毁,她不管不顾地攻击上去,与对方缠斗。 等到再清醒过来,她已经奄奄一息。 这还真是…… 她看着那个对她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非常愧疚的少年,能够看出来他对那个她的恋慕之心,于是难得的想要做件好事,便劝了他几句。 说起来,她似乎还是不要和别人有什么纠葛的好。 像是山姥切…… 她想对他说的话可还没有说出来呢。 于是最后把她的记忆凝成了珠子交给鲶尾,让他带回去,或许会给另一个她,到那时,她会不会活成另一个她呢? 对了,如果…… “遇上……那个笨蛋……告诉他……我……喜……” 未说出口的告白变成了遗憾,沉淀在了那颗珠子里。 自此,记忆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