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星将摘下的耳环置于掌心,漫不经心地问:“拓鲁和小九来了吗?”
“没有。”
话落,房门被敲响,周管家走进来,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太太请您去六楼,有贵客到了。”
许流星随手将耳环递给江筱卿,头也不回地问:“谁到了?”
“杜老先生。”
“啪嗒”一声响,江筱卿手里的耳环砸在木地板上。
周管家“哎呦”一声,连忙蹲下去捡:“我的二小姐哟,这可是无价之宝,摔坏了你怎么担待得起?”
许流星半敛眸,回头盯着她:“周管家,请您注意措辞,杜家的二小姐,摔坏区区一枚耳环,有何担待不起?”
周管家的脸色都暗沉了一些,连忙俯首道歉。
“杜老先生,杜铭德吗?”
“我不见他,他若是对我感兴趣,请他老人家自己来见我吧!”
许流星话说得坚决冷硬,周管家也不敢再多言,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她当然不敢将许流星的原话转述给杜铭德,那位是怎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她在胥山任职多年,听都听出了满耳朵的厚茧。
但她也不敢撒谎,最后还是江筱卿替她搪塞:“姐姐大病初愈,已经睡下了。”
杜铭德没在意,老头子还在倒时差,一听许流星睡着了,便杵着拐杖让段胥山扶着缩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杜铭德起了个大早,正襟危坐在饭厅里等着许流星来用早餐。
杜子怡,江筱卿,段胥山,甚至懒觉从来都要睡到日晒三竿的江子昕,都顶着黑眼圈就位了,许流星却迟迟不来。
昨夜胥山闹麻了,音乐震天响,烟花又不停地炸,古董般的城堡隔音效果不算好,杜铭德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居然在饭桌上打起了盹。
江筱卿看得一愣一愣的,但几位长辈都不动声色地静坐着,像在冥想打坐,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其实许流星比他们所有人都起得早,洗漱完便去了花房,找了几个人,直奔桃花林挖坟。
话说得挺冠冕堂皇:“杜家的山头,怎么能埋个身份不明的杀人犯,晦气,挖掉!”
昨夜胥山多热闹,那些老油条哪能动弹,再加上许流星虽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小姐,可当初她在花房工作时,那温柔友善是装不出来的,所以各种借口推辞,大清早能被她叫走的都是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他们哪里知道季迟舟是何方神圣,都觉得大小姐这举动没毛病,当然还带了点恭维的成分,自然屁颠颠地嘿咻一阵忙。
直到孔林点名发现少了一拨人,楚辞莫名其妙地被踢出来巡山,发现了这让人心胆俱裂的一幕,吓得一屁股栽进沟里,赶紧叫停,然后百米冲刺回去告诉孔林。
这件事传到杜铭德耳里,本来就没睡醒的老头气得暴跳,皱纹横生的额头上,血管都快炸了,杵着拐杖咆哮:“放肆!放肆!”
“老子还没死呢,她就敢作威作福!”
“把她给我叫来!不,抓过来!抓过来!”
老头把拐杖砸得啪啪响,若不是那张餐桌太重,指不定已经被他掀翻。
一桌子人哪敢说话,都埋着头不敢看他。
许流星大摇大摆回来时,杜铭德堪堪咽下怒火,抬着皱巴巴的眼皮瞅她。
她跟那水性杨花的女妖精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独那双眼睛……
脾气却是随了小舟,看似温柔,实则强硬。
他缺席了她太多时光,人老了也变得优柔寡断了,竟又放任她吃了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