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当真说到做到,不过七日便带着勒扎将万民书的签名集齐了——其实最后差了一个,她原本想着自己补上,但又怕有作弊之嫌,正犹豫着,便被陶桃抢过笔来,刷刷几笔签好了名。
签过名后她将毛笔递给勒扎:“劳驾替我放回笔架上。”
勒扎依言照做,顾栩念正要开口,陶桃便理直气壮道:“他帮我做了事,我为他签个名,这是礼尚往来。”
顾栩念有心避嫌,没要谦王府的人在万民书上签名,倒是忘了她。
陶桃此举可是帮了大忙。
“过来。”顾栩念向她招招手。
陶桃略一犹豫,顾栩念已然踏上前去,在她头上揉了两把,笑眯眯道:“小桃子够机灵,今晚给你加只鸡腿!”
一份万民书呈上,终于无人再有异议。
今年未缴岁贡宽限至次年一并补齐,且将应缴之数削减一半,以供草原上黎民吃穿。
北蛮使团在京城逗留了月余,所求之事终于尘埃落定。
将布自是感激涕零,在离京之前终于把勒扎拉上朝遛了遛,也不知道十七王子是怎么磨来的这个机会。
他大小也是个王子算个副官,于情于理都应该见见皇上,将布说他前几日身体抱恙故不能面圣——他自从被顾栩念批评过,愈发勤学苦练,汉话已然有些在调上了。
楚肃没拆台,但他却不信这番说辞,勒扎看起来分明壮的像头牛。
可他也得承认,勒扎穿上礼服还真挺精神。
勒扎站在金銮殿上觉得有些新鲜,虽然不至于东张西望,但也总对着楚肃傻乐。
一来二去坐在高处的楚慎便也看见了,心下诧异,楚肃这么招蛮人喜欢吗?要不下次干脆派他去出使算了。
毕竟装病的法子短时间之内不好再用第二次,楚肃顶着四只眼睛的炽热视线总觉得心里发毛,愣是没跟两位北蛮王子有任何眼神接触的撑到了下朝。
可惜楚慎才一离座,文武百官刚一转身,将布和勒扎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地靠近了楚肃。
“王爷哥哥。”勒扎还是看着他傻乐,笑得似乎想让人数数他那一口白牙有几颗。
楚肃差点没被口水呛住,这是个什么称呼,王爷就王爷了,叫哥哥也勉强……可他这连起来叫就别扭得很,听着似乎还多了几分暧昧。
勒扎浑然不觉:“王爷哥哥,为什么,不理,我和哥哥,呢?”
他这几日跟着顾栩念练习汉话,颇有小成,虽然语速依然缓慢,断句却通顺了很多,因而楚肃听着也不算费力。
楚肃冷漠道:“勒扎王子可否换个称呼。”
勒扎挠了挠头,笑容依然灿烂:“可是,比,勒扎年长,男人,就是叫,哥哥。”
楚肃:“……”这话还真没法接。
好在这称呼没让外人听去,否则他可真说不清了。
“刚才在朝堂上,两位算是欺君了吧。”楚肃将此事岔了过去。
他才不信勒扎前两天身体抱恙,瞧这气色,看上去比他都要活蹦乱跳。
将布正气凛然:“没有啊?”
说着,他拉过勒扎的手,撸起袖子给楚肃看。
上面倒真有一处红肿,好像是被什么虫子蜇的。
楚肃还没说话,勒扎就傻乐道:“刚来,那天,驿馆的,树下,毛虫,没见过。捉了,被咬,问了才,知道。不疼,王爷哥哥,不担心。”
感情是没见过毛毛虫,手欠想要捉来看看?
这么一看还真不算欺君,但这个受伤的理由也是世间少有。
楚肃心说他可一点都不担心,只是蜇了手而已?没顺手把虫子塞耳朵里让它去蜇脑子就成。
“勒扎王子,何故盯着本王发笑。”楚肃忍不住还是问了。勒扎笑的开朗,称呼也甜,两者加在一起他更肉麻了。
“王爷哥哥,玉树临风。”勒扎不吝赞美,断句也还说得过去。
楚肃脸色一沉,赶在将布开口附和之前,连拉带拽地把他们扯走了——不能给他们站着聊天的机会,否则两个人对着他再夸几声,恐怕他就要拔剑砍人了!
可惜这并不能阻挡兄弟俩开口说话,他们考虑到楚肃听不懂蛮族话,贴心的全程用汉话聊天,楚肃听的脑子都要炸了。